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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离歌:克夫新娘(歌三阙之二)(60)

他轻笑,抱了我,“这么热的天,不怕热?”

不热,不热……我用轻微的鼾声,匀净的呼吸回答他。

鼻尖一紧,是他拧住,“贪睡的小傻瓜!我陪你一起睡!”

“逸君……”我低喃,双臂缠上他。

“嗯?到底有没睡着呢?起来吃点再睡如何?”

不要,不想吃……

我在沉默中闻着他的暖香,肚子其实很饿,然,有些事不去想,便可以忽略……

终于发现,离歌并不坚强,之所以不曾被击倒,是因为未曾击中要害,戏文里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呵,任他是绝顶高手亦不例外……

逸君,你说过,这世上我只有你,是以,亦只有你能伤我。逸君,不会伤我,我深信……

醒来,雨霁初晴。

只是这样的天气,人是极易生病的,老祖宗不日亦病倒。

一夜风疾雨骤,清晨,日光却渐渐穿透云层,如每一个酷暑之日一样,明晃晃地炙烤着大地。

阖府正用着早餐,我罕见地出现在席上,只因这天气热得无法继续睡懒床。

管家匆匆而来,在病气未退的老祖宗耳边一阵低语,老祖宗便露出一丝冷笑,目光朝我扫了一眼,我心突地一跳,这眼神,绝不是好征兆!

低了头喝粥,我假装不知。

“离歌,你跟我来。”老祖宗的声音辨不出祸福。

终究躲不过,我起身扶住她,和她进了厢房。

只觉她打量我许久,方道,“离歌,你可知我叫你来何事?”

我摇头,心内却因摸个猜测忐忑,“请老祖宗明示。”

“大少奶奶就得有大少奶奶风范……”

听闻此言,我几乎昏阙,难道我的猜测是真的?我捧了心,勒令自己站稳脚跟。

老祖宗继续慢悠悠地道,“该宽容的时候宽容,该狠的时候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宽容?她要我对谁宽容?我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在颤抖,抿了唇,坚忍,“不懂。”

她忽然剧烈咳了起来,我稍作犹豫,上前奉了杯水。

她凝视我良久,摇摇手,待气息稍稳,便长叹,“离歌,有件事,你跟管家一起去看看。昨儿暴雨,闵家的瓷窑爆了,听说是死伤好几,损失惨重,光这赔就得赔倾家荡产。我有意将他家所有窑给买下来,也可补些损失给他们。但闵家人死倔,因与我高家有宿怨,竟不肯卖,何必呢!”

提到闵家,我的心突突直跳,耳根子火热,这事她为何对我说?莫非知道我过去和夏生之事?

“老祖宗,这又如何?”我竭力装作若无其事。

“我这几天不舒服,无法亲自前去闵家拜访,你替我去吧,说服闵家,把窑卖给我们。”

竟是此事?原来我会错了意!

悄然松了口气,然闵家,我是万万不敢去的。“老祖宗,离歌小门小户出身,于这些事一窍不通,办砸了不说,还惹人笑话,老祖宗何不另派人选?”

“不!你是最佳人选!”老祖宗的笑容里几分阴险,“有些事无须我说破,如今闵家主事的是二少爷。”

尽管心里早有准备,我亦心头大震,有些事无须说破?是指我和夏生之事吗?想来应是,高家娶长媳,岂可不将我调查得一清二楚?

然这并不能成为我去闵家的理由,“老祖宗,离歌不敢挑此大任,请另选他人。”

老祖宗便轻蔑地哼了一声,“离歌,此事办成,对闵家有利,否则他们连安身之所也会失去,拿我们的钱,好歹也可建个新家。”

我摸着胸口,贴身香囊里的玉镯无一日卸下,即便此情已成追忆,我亦珍惜,或许,我别无选择……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终究盈少夕夕缺

软轿在闵家大院停下。这个我曾经流连无数的院子,燕子可还呢哝?榆钱可曾零落?后院大树上我和夏生的名字可还铭刻?

掀开轿帘,入目却是白纸糊的灯笼,上写墨黑的大字——奠……

闵家又有谁辞世?心倏然提到嗓子眼,未等春景扶我,便跳下轿,直奔入内。

大堂里,闵老爷的画像摆在正中央,堂前跪着披麻戴孝的闵家二少爷闵仲文。

我取了几根香,在闵老爷灵前拜祭,他的画像栩栩如生。这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呵,我曾朝思暮想做他的儿媳呢!往事如昨,悲从中来,泪,悄然而下。

忽而,身后一声大吼,“滚!猫哭耗子假慈悲!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转身,身子定在原地。“仲文,我……”

“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我捂住嘴,不让悲戚之声泻出,眼前这愤然的男子还是当初追着我喊“姐姐”的少年吗?

“高家少奶奶,请回吧!”他眸光冷然,言辞间,讽刺如针,扎着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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