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女子千千万,平舌音翘舌音分不清的江浙女子亦何其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叫出她那样的韵味来
并非她声音格外动听,并非她的声线格外独特,只是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她
而今,他终于达成所愿,只是,当“辰安”这两个字如此清晰地从她口中唤出来的时候,明明轻柔如初,明明熟悉如初,为什么却像两声闷雷,重重地击在他胸口,震碎了他的心呢?
什么叫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什么叫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什么又叫不要纠缠不要执着?
她这个主宰着他命运的野蛮女子,五年前宣布游戏开始的是她,消失五年后说游戏结束的也是她,凭什么都是她做主?难道她不知道,他从来都是一个执着的人吗?他环顾四周,冷笑,“什么样的新欢会让你忘了旧爱?一个任你住在这鸽子笼里,任你贫血营养不良也不顾的人吗?如果是,那夏晚露,你的眼光真差劲!”
她笑,任眼泪往心里倒流,“我愿意。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他笑得嘲讽,“无怨无悔到底是怎样的境界?让你五年前说一次,现在又说一次?”
她倒吸一口气,明明是夏初的天气,空气却冷飕飕地钻进她心里,“辰安,不要像个怨妇好吗?到这为止,我们还可以给对方一段美好的回忆,再继续下去,只怕连最初的美好都没有了”
“我宁愿没有!”他粗暴地打断她。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他宁愿从来没有遇上她。不曾爱过,就不会有痛了
“辰安!”她对这样任性的他真是毫无办法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消失?”
她的太阳穴再度开始胀痛,她揉了揉,几乎是哀求,“辰安面对现实吧和你在一起我很累,你那样的家庭,我害怕,真的,我只是一个住鸽子笼穿地摊货的平凡女子,不值得你念念不忘,你的身边,该有配得起你的女子和你并肩站立,忘了我吧”
他觉得好笑,她现在来跟他说门第之别?难道五年前他家住茅草房吗?这些都不是理由!
他乱了,脑中乱成一团糟,一向冷静的他,怎么也无法在短时间内理清思路,又或者,五年前和瞎子的一段感情真不值得她怀念?是他太过自信?混乱中想起她那句“也许她有了所爱之人”,不禁脱口而出,“住鸽子笼穿地摊货的平凡女子?难道又配得起许小帅的家庭?”
据他近期调查所知,和她走得最近的男人便是许小帅,外面更有传言,暗香的压轴歌手夏夏,是许小帅包养的情人
她闭嘴不答。任何显赫的家庭她都不想招惹,也许,她真该找个平凡的男人把自己嫁了,一了百了一生有过一次轰轰烈烈的爱情就够了,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和自己所爱的人结婚呢?
她的沉默更加扰乱了他的心,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传言的他,有一瞬觉得自己不得不信了
他点着头,愤怒和痛楚交织,“许小帅能给你的,我同样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辰安!”她快要无话可回了,看了一眼闹钟,准备起床。
“你上哪去?”
她叹息,“左三少,我还要上晚班的!”说不过,就逃避吧,不管怎样,只要不对着他就好
“上晚班!?我给你请过假了!你给我好好养病!”自己病成这幅模样了,还惦记着上晚班?
又请假
他左三少当这医院是他开的啊最近请假太多了
好吧,养病!她躺回去,一副疲倦的样子,他在这里这么杵着,让她如何养病?
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声音略低了,“你睡吧,有事叫我,我在外面。”
哎他怎么就不能知难而退呢?
“辰安,你回去吧。你想想,如果我真的想见你的话,为什么人在北京却五年不联系你?辰安,放了我以后都不要再来了”她闭着眼睛,才能把这番话说出来
她的话,如利刃,生生戳进他心窝最深处
她是有多狠心?即便他如此这般放下尊严,放下一切,几乎是没有原则不要脸面地缠着她,她还是心如铁石?呵他左辰安一生骄傲,从来只有人求他,没有他求人啊
他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那重重的关门声,“砰”的一声仿似震在她胸口,将她的心震得粉碎
骄傲如他,爱她如他,这一次是被伤到底了吧?这样,终于可以放弃她了吧?
关灯。
黑夜里再没有他的气息,墨黑的一片里,满是他离去时的背影回放,那一幕幕,一场场,痛的,又何止是他?
泪,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