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季什么?”盛宝华眨了眨幽黑的眼睛,疑惑地问。
“哦,我是说,这不是季玉英的鸽子么?”
“你说咕咕啊,它可比它主人有良心多了,它来看我的。”孟宝华笑着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上。
孟九眼睁睁看着那只茶杯就那么悬空着落了下去,季玉英十分熟练地伸手出来,恰好接住茶杯,转身放在桌上。
盛宝华已经大步走向椅子的方向,孟九就看着一张板凳横在她面前,眼看着她就要撞了上去,季玉英一个旋身,步法极快地掠过她身边,堪堪移开那张危险的凳子,让盛宝华畅通无阻地走了过去。
盛宝华摸到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笑嘻嘻地仰起头来,“小胡子叔叔你看,虽然听声辨位没有练到家,但是在我自己的房间,我还是可以畅通无阻的。”
盛宝华这么说的时候,季玉英正轻手轻脚地将挪得乱七八糟的摆设恢复了原样。
孟九摸了摸鼻子,摇头。
“对了,小胡子叔叔,你找我有什么事?”
孟九将一碟子糕点放在她面前,拿了一块放进她手里,“小柔做了糕点,叫我送些来。”
盛宝华低头啃了一口,听到咕咕在她肩上“咕咕咕”地直叫唤,便掰了一半放在掌心,然后感觉咕咕细嫩的尖嘴一下一下轻啄着她的掌心。
“慕容云天又被寨主赶下山了。”孟九在一旁坐下,看了一眼季玉英,摆出一副要谈心的架势。
盛宝华愣了一下。
“大小姐,你是怎么想的?”孟九问。
盛宝华低头闷闷地啃糕点。
房间的气氛突然有些沉闷。
“被困在苍颜阁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盛宝华轻声开口,“慕容月瑶说我不是阿爹的女儿,不是盛宝华,那个时候我想,如果没有人要我,没有人来救我,那我……是不是要一辈子都被困在那里……只要一想起来就会发抖,可是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明明知道那是个陷阱,他仍是来救我了……”她垂下头,声音很低,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因为有他,她才不至于陷入绝望的泥沼,她才可以回到飞天寨,才可以做回盛宝华。
小胡子叔叔说喜欢一个人就要信任他,也许……她还可以再信他一次?
“我明白了。”孟九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意味深长地看了季玉英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县太爷便上门退了婚。
“盛大哥啊……我对不起你,那个孽子被我狠狠抽了十几鞭子也不松口,非说他不喜欢宝宝……呜呜呜,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也不能杀了他绝了自己的后……”县太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宝宝是个有福气的,既然我那孽子对她没有心,我便也不敢耽搁她了……”
盛飞天叹了一口气,拉他去喝酒。
小玉……那个傻孩子。
两个月后,慕容云天再次带着聘礼上山,这一次,盛飞天终于松了口。
宝云山飞天寨盛飞天的女儿盛宝华要嫁给西北慕容家的家主慕容云天这个消息很快在江湖上传了开来。
不久之后,另一个悚动的消息更快地传了出来。
送亲的队伍被杀得一个不剩,新娘子被劫了!
此时,盛宝华被点了穴,放置在一辆马车里,马车吱吱哑哑的往前走。
“你是谁?”盛宝华问。
没有人回答她。
“慕容月瑶?”她又问。
“真难为你还记得我。”车前,传来一个带着讥诮的声音,夹杂着几声轻咳。
盛宝华的脸一下子白了。
过了很久,马车停了下来,然后有人踏上马车,替她解了穴,“下来。”
盛宝华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被他拉着走。
“跪下。”
盛宝华感觉膝盖一疼,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知道这里葬着谁么?”慕容月瑶的声音在她头顶上传来。
盛宝华没有吭声。
“清歌。”慕容月瑶淡淡吐出一个名字,“被你杀死的清歌。”
想起那个喜欢笑的女子,那个爱屋及乌的女子,盛宝华瑟缩了一下。
“为什么连你都要被背叛我!”慕容月瑶忽然有些激动起来,他死命的咳了一阵,然后狠狠一脚踹在盛宝华的背上。
盛宝华像个破败的木偶娃娃一样摔了出去,被蹭了一身一脸的泥。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都要背叛我!”他怒极,又一脚踩了过来。
盛宝华脸上被磨破,嘴角溢出血来,可是她却突然瞪着无神的眼睛冷笑了起来,“我对你,怎么能说是背叛?”
慕容月瑶安静了下来。
“我从来就没有忠于过你,又怎能说背叛?”盛宝华扶着一旁的墓碑站起身,漆黑的眼睛里一片死寂,“我救了一条毒蛇,你说,若是再有一次,我还是会救你,可是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