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哪里不舒服么?”慕容月瑶的声音轻轻响起。
盛宝华摇摇头,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唇,极自然地使唤他,“给我水。”
慕容月瑶也极自然地端了茶杯来,一手将她扶起,一手将茶杯递到她唇边。
盛宝华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茶,这才觉得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一点。
将茶杯放回原位,慕容月瑶扶着她躺下,替她拉好被子。
“这是哪里?”盛宝华哑着嗓子问。
“苍颜阁。”慕容月瑶回答她。
“我睡了多久?”
“两个月。”慕容月瑶回答。
盛宝华闭了闭眼睛,她竟然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这中间……定然发生了很多事吧。
“你的眼睛是因为余毒未清,才会暂时失明,我会试着治好你的,不用担心。”见她不再说话,慕容月瑶又轻声道。
盛宝华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很平淡,“谢谢你救了我,我要回家。”
“你的眼睛还要敷药。”
“我师父是鬼手神医孟九,没有人的医术会比他更好。”
慕容月瑶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平静的少女,有些不确定地道,“你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盛宝华摇摇头,为了表示她没有生气,还弯起唇角笑了一下,“我是被梅傲寒从白湖山庄里掳出来的,现在阿爹他们应该很着急了,我要回去。”
“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不是盛飞天的女儿么。”慕容月瑶看了她一眼,突然道。
盛宝华猛地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消失得一点不剩。
“我叫盛宝华,我是宝云山飞天寨盛飞天的女儿。”盛宝华用一种很肯定很坚决的语气说。
可是大概因为太过肯定太过坚决,反而有了种气弱的感觉。
“你一点都不好奇你那奇怪的病么。”
“阿爹说,那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好。”盛宝华十分平静地道。
“那不是病,是在人蛊的炼制过程中,毒草‘玄雪’留下的后遗症。”
盛宝华眉头一皱,猛地坐起身来,却因为身体虚弱又软软地倒了下去,慕容月瑶去扶她,被她一把挥开。
“我要回家。”盛宝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
“那不是你的家,我查过当年关于月洗楼的旧案,你是……”
“我不想知道!”盛宝华厉声打断他的话,声音尖锐得近乎于刺耳,“我是盛飞天的女儿!我要回家!”
“你明明是知道的,何苦自欺欺人。”慕容月瑶蹙眉。
“关你屁事!”盛宝华哼了一声,“你便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么?你现在是怎么样?想囚禁我么?你不是已经得到了风怜秋水了,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还是说你想要杀人灭口?”
慕容月瑶忽然明白她为什么从醒过来开始,态度就突然变了,原来她都知道了。
他早该明白的,她一向聪慧,什么都看得很透彻。
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没有错,我在你背上得到了风怜秋水的风怜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风怜篇会在你的背上?”既是瞒不住,慕容月瑶便干脆摊开来讲。
“我不想知道。”
“一昧逃避有用么?风怜秋水的来龙去脉与你的身世相关,你是当年月洗楼主守月和王景言的女儿。”慕容月瑶有些残忍地打破她的自欺欺人,他必须这样,才能留下她。
让她无处可去,无人可依,折断她的翅膀,将她绑在身边。
“小胡子叔叔说,用体温救回一条冻僵的蛇,最后却被反咬一口,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盛宝华嗤笑了一下,“瞧,我救了一条毒蛇。”
“若是再有一次,你还是会救。”慕容月瑶笃定地笑。
紧紧咬住下唇,盛宝华背着他侧身躺下,拉高被子盖住了头,“出去。”
“盛飞天的女儿早就死了,他也是知道的。”慕容月瑶没有离开,仍在床边,他轻轻咳嗽着,残忍地揭开当年的真相,“当年月洗楼主守月爱上自诩名门正派的王景言,王景言知道守月便是月洗楼主之后弃她而去,守月盛怒之下,将未足月的你摧生下来,制成人蛊,这也是你中了绿颜的毒没有死的原因。”
盛宝华紧紧捂着耳朵,不想听。
可是那讨厌的声音仍是不停地传入她的耳朵。
“如果我没有猜错,王景言带着那群所谓武林正道的侠客杀上月洗楼的时候,惊动了神智还未开明的你,你浑浑噩噩走出月洗楼,在大街上遇到……遇到慕容云天”,慕容月瑶咳嗽了一下,又接着道,“他看到你耳朵上的痣,以为你是盛飞天的女儿,便将你送回了飞天寨,盛飞天才会将错就错将你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