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惟悉答应得好好,最后还是醉得不省人事。幸而他酒品不错,从不发酒疯,就是胃里难受。赵西音送他回公寓,沏了热茶,买了护肝药。孟惟悉趴在床上,裹着被子头发乱糟糟,就这么看着他心爱的女孩儿在柔软的灯下忙前忙后。
他眼睛发热,这样平淡的幸福,好像一眼就能望到一生尽头。
赵西音见他这副神情,还以为他难受,焦急地用手背试他额间温度,“你怎么啦?没有发烧呀,是不是胃疼?哎,你就是不听话,我让你少喝一点的。”
孟惟悉可怜兮兮地枕着她大腿,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皮肤,他说:“音音,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赵西音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没说话。
孟惟悉抬头一看,却见她在笑,嘴角映出两只很浅的梨涡。
赵西音伸手,将他的脸抡去左边,“别看我。”
孟惟悉又转回来,一双桃花眼往上扬,里头情浓爱深,英俊又迷人。赵西音索性捂住他的眼睛,“不准看我。”
那一瞬间,他记得,她脸上的幸福那么多。
赵西音和孟惟悉恋爱谈了一年多,却从不过问他家里的情况。只知道比一般男生条件优越些,也曾为他出手过于阔绰而闹过矛盾。孟惟悉第一次送她的礼物,就是一条手串。赵西音知道是个奢侈品牌,但分不清具体,后来还是黎冉告诉她,这条钻石手串是私人订制,没有七位数拿不下来。
赵西音把东西退还,孟惟悉不高兴,觉得她没把他当男朋友。
那是两人第一次争执,不算激烈,却分外闹心。孟惟悉狂妄起来就有些失分寸,赵西音最后不说话了,眼睛低着,一动,眼泪便淌了出来。
孟惟悉慌了手脚,伸手抱她,她就躲,退得远远的,眼泪断了线。孟惟悉又气又懊恼,拿起手串,三五下就把它给扯断,然后往垃圾桶一丢,怒骂之:“罪魁祸首!”
赵西音料不到他这举动,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孟惟悉就把人抱住,一个劲地认错:“以后我不乱买东西了,钱和卡都归你管,我错了。”
也是到后来,赵西音才知道孟惟悉的家庭。他的母亲,父亲,还有孟家遍布京城深不可测的人际脉络。却不知道,孟母已和孟惟悉有过数次交涉。
内容不得而知,但那段时间,孟惟悉的情绪是极低的。
赵西音是个聪明姑娘,看破,却从不说破。他那段时间忙,跟着副总去了一趟南方出差,一个多月没见上面,孟惟悉给她打电话,跟脆弱的孩童似的,他说:“音音,我想你,明天周末,你能不能来深圳看看我。”
赵西音说:“我这几天要排练,真的走不开。”
那天孟惟悉应酬喝了酒,情绪浓时容易失控,“你就不能请请假?”
赵西音犹豫了很久,小声说:“不方便,总不能让那么多人等我一个吧。”
孟惟悉的少爷脾气一下子被酒精助燃,“你就不想我吗?我每天都想你想的要死了,但凡我有半天功夫,我立马回北京。跳舞就这么重要吗,我重要还是跳舞重要?你就不能替我想一想?!”
说到最后,他气儿都急了,或许是酒精作祟,积压许久的委屈再也收敛不住。
赵西音最后还是没来。
孟惟悉跟她置气,两人的冷战直到他回北京都没休止。
孟惟悉当年多傲的一人,为着面子死撑到底,哪怕夜深人静心脏跟刀戳似的火急火燎。
发小劝:“惟悉你别作,小赵不是那种胡闹的女生,她真不要你的时候,你别后悔。”
孟惟悉脸面挂不住,吼着说:“谁不要谁了,你瞎说个什么劲儿!”然后十指往头发间一捋,挫败又颓然,“我妈那人太顽固了,我除了应付集团那一堆老江湖,还得跟她斗智斗勇。她不同意我交女朋友的事,我跟她耗,我就不信了,耗不到她同意见音音的那一天。”
发小明白的很,这是累了,压力全自己背了。
重话没舍得说,谁都明白,孟惟悉对赵西音爱得有多深。
赵西音这边也不是有意,她确实忙一个青舞大赛,没日没夜地彩排训练,从青岛回来一周之后,她主动求和,拨电话过去,孟惟悉几乎一秒接听,偏偏态度又臭又硬。
赵西音哄他:“大少爷,消气了没有?”
孟惟悉拿乔,冷冰冰道:“你回北京都六天了,才想起我,你还在意吗?”
西音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打断说:“我已经不在意了,就这样吧。”
电话挂断,并没有想象中的舒坦。孟惟悉明明那么不舍得,但出气的话还是说得锋利冷血。他几乎瞬间后悔,但碍于面子,怎么都不肯放下|身段。心想,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