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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唳/他的国,她的宫(16)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奚云启声音渐渐低沉,凤兮在内间听不真切,可脑中却不由自主刻画出他含笑的唇、溢出柔光的眸子。

一声低笑声漾进耳中,接连一阵“悉悉索索”,凤兮一惊连忙跑上床躺下,心跳如雷的揪着丝被,惴惴不安的张大眼隐含着期待。

紫玉帘轻微的碰撞着,身穿白色锦袍的身影缓缓而入,来人虽刻意压低了脚步声,凤兮却仍分辨的出是谁。这种不疾不徐、不紧不慢的步调阔别了三年,再听到却立时引发她潮水般的回忆,翻涌的难以平息。

她稳着情绪,侧首看去,却见奚云启的身影已然直立在纱帐之外。

枫林晴雨纱帐,轻薄软绵,似让人可窥一二,又似看不真切,这便是此物的妙处。她甚是庆幸着奚云启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也庆幸着不需要在此时面对他。

一道帘幕,隔着这对昔日恋人,一立一卧,气氛静谧的飘散着暧昧。

“凤兮,许多事也许我很难跟你解释,若是你能明白该有多好。”奚云启诺诺自语,愁苦的语气未留一丝的传进她耳内,激荡着心扉再掀波漾。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踯躅间奚云启似有下文,却不再多说,欲言又止的到倒凤兮起了燥意。

沉默,恼人的沉默。

凤兮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奚云启便是如此待她的?一句解释都不愿多说?明白?他要她如何明白?用众人都盼望她该有的蕙心兰质,还是用她景门四女这身份该具备的大雅明慧?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温情,却在她要捉住最后一丝余味时,用三次大婚将其毁灭,一丝怜悯都未曾施舍,毫不姑息!

他若无意为何招惹于她?若是尚存怜惜,短短书信、寥寥数笔对他又岂是难事?或是道出苦衷,得到她的谅解,或是斩断情丝,断了她的念想,这两者随君选。可奚云启却只给了她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暧昧难辨的苦果。

恨!当然恨!

情的后果,她要不起。

恨的代价,她输不起!

愤然的情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凤兮越想越气,越气便越极力压抑渐渐不稳的呼吸。

奚云启淡淡的嗓音,含着温意传来:“是我欠了你,若你要怪也是我咎由自取,对不起。”说罢,他便转身,白衣袖拂过纱帐,带出一片涟漪,却搅的凤兮怒火丛生。

“懦夫!”

第七章

“懦夫!”凤兮怒道,嗓间沙哑。

奚云启微一顿,萧瑟的语气却不显惊讶:“你醒了。”

“废话!”凤兮怒斥:“你说的统统是废话!对不起?信你?不会再丢下我?很难向我解释?事情做尽了做绝了,却不解释半句,你凭什么叫人相信!”

奚云启身形震住,豁然转身时面容沉痛:“凤兮!”

枫林晴雨适时的遮挡两人的视线,却因此更恼怒了凤兮。她玉手一挥,怒容尽显。可在奚云启眼中却是雾鬓风鬟,明眸璀璨,秀美之姿迸发艳色。

奚云启直立不语,眸中融满了复杂。

烛光下,皇子秀雅,凤女凄苦,相对无言。

当初,奚云启年少英发,俊秀博采,得景门凤兮青睐,皇子将女,郎情妾意。三年后,奚云启荣耀依然,羽翼颇丰,面庞成熟了,气质内敛了。而她,才受他三次大婚的打击,后又经家门没落的残酷,除了怨恨无助,其它早就远离。

凤兮不知道在他们之间,还有何是没变的。

江山与共,她景门必要有所依附。

可君不言,妾该如何自处?

凤兮见奚云启只温柔的凝视自己,带着无奈与纵容,心里却生一股燥意:“你总是这样!是不能说、不可说,还是你不愿意?某非——你不信任我?”

凤兮冷着眸光迸发厉色,口中句句紧逼,却被缓缓垂下的纱帐渐渐遮挡住奚云启的身形,一寸寸的瞬时撩起她的急躁。

一室静谧,闷得她难以按耐情绪。聪慧如他岂不知她心中所焦?此时那人却沉默不语,是在试探她的真心,还是等待所谓的时机成熟?时局迫人,她再无时日多做周旋,景门等不起,她更等不起。

郁气难抒,冲动袭来,凤兮再也顾不得许多。下一刹那,秋香色的纱帐被她无情扯下,细足点地,一手拽着裙摆往门口奔去,行走间衣身如绿水翩然簌簌,拂过他身,却被他一手拦住拽回怀里。

“凤兮!”他的呼声隐忍心焦。

请将不如激将。凤兮漠然问道:“你此次回京为了什么?”她在赌,就赌他仍有眷恋,只要有一丝那便是景门的曙光,她亦有把握将一丝丝编织出斑斓图画,再续荣耀。

他不语,凤兮又直言:“我虽是一介妇孺,可也知如今局势并不乐观。江山虽多娇,可奚朝已到悬崖,若无人出来改革换新,拯救百姓、庶民于水火,亡国是迟早的事。”苍白的脸血色褪尽,她忙别过头以防被看出端倪,徒留优雅的颈项在化为帘幕的乌发下起了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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