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紫亲自伺候她洗漱,泪眼汪汪地看着她上了床,好像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临出门前,漪紫小声地恳求说:“公主,你不要再惹陛下生气了好不好?奴婢只有一个胆,被吓破了便再也活不过来了。”
沐语之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漪紫,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父王是不是被我气死了?”
漪紫摇了摇头,帮她掖了掖被角:“公主只是年少贪玩而已,可是心地是最好的,不象另外那些人,脑子里不知道要转几个弯,说出来的话都要好好掂量掂量。”
沐语之有些心烦意乱,刚才沐天尧发青的脸色不时在她眼前闪过,离得近了,她才发现,她的父王已经不再年轻,鬓角已经隐隐有了几丝白发;更让她觉得心慌的是,那个躺在巨石旁的身影不时地在她脑海中闪现,她隐隐觉得今天这件事有一个大阴谋,却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什么阴谋。
她头一次失眠了,翻来覆去整整大半个时辰,最后留在印象中的念头便是明天一早就要去找那个笑面狐,看看他到底能审出什么名堂来。
第 15 章
可能是睡得太晚了的缘故,沐语之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惦念着昨晚的事情,急匆匆地用了几口早膳,便出门去找凌卫剑。
只是她到了凌卫剑居住的小屋前,却没看到凌卫剑,只有一个凌府的小厮面带惊恐地看着她,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我……我家公……公子出去了。”小厮也不敢看她,只是垂首反复说。
“去哪里了?”沐语之不耐烦地道,“本宫有事问他。”
“他……他有公务……好像说……是去提审……”小厮舌头直打结。
“你难道是个结巴?”沐语之好奇地问,“怎么安远侯府这么穷,连请个小厮都是结巴的?”
“是昨日见了公主的模样吓怕了吧,”一个声音淡淡地响起。沐语之往旁边一看,顿时呆了呆,只见一人站在一棵树下,身姿挺拔,眼神冷峻,不正是那个让她一见钟情又误会成“凌卫剑”的林承锦吗?
昨天那尴尬的场面顿时在眼前浮现,沐语之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林……林公子……你怎么也在……”这下轮到她结巴了,“我……昨日……其实……”
林承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淡漠的眼中掠过一层浅浅的笑意,只不过转瞬即逝。“我来找凌兄,公主昨日如此英武,今日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这显然是在取笑沐语之昨日的彪悍,沐语之无地自容,索性破罐子破摔道:“还不都是你们害的!又是林又是凌的,还都中了状元,这谁弄得清楚!”
林承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看的沐语之心虚了起来,往四下看看,期期艾艾地道:“我……我先走了……天气真好……对了,我去看我的野鸡和松鼠……”
站在她身后的涟蓝一阵着急,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后腰,热情地对林承锦道:“林公子,要不要一起去瞧瞧,我家公主抓的那只野鸡很肥呢,据说今天膳房会炖鸡汤。”
沐语之整张脸都烫了起来,瞪了她一眼:“胡说,现在哪有心情炖什么鸡汤。”
“公主昨日抓的?”林承锦看起来倒没什么不耐烦,淡淡地问道。
“是啊,还抓了个松鼠,那只松鼠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沐语之终于放下了尴尬,眉飞色舞起来,“可好玩了,我们三个人在那里埋伏了小半个时辰,一下子扑上去把它逮住了。林公子,你怎么就坐在看台上,多没意思。”
林承锦沉默了片刻道:“我等不比公主肆意。”
沐语之这才回过味来:这皇家猎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去的,他一介文臣,只不过刚刚入了翰林院,还没有实职,能到看台上观猎已经是沐天尧对他的赏识了。
“下次我帮你和父王说,”沐语之热情地道,“你跟着我一起来就是了,我教你怎么射箭。”
她右腿往后一腿,摆了个弓步,双手比着弓箭的姿势一拉,看起来十分像模像样:“我的箭术是一品带刀侍卫杨钊所授,箭无虚发。”
一旁的涟蓝终于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就连林承锦的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眼中莞尔,那笑容,好像冰雪初融,把他冷峻的脸庞勾勒出了几分柔意。
沐语之不由得呆了一呆,激动地道:“咦,你笑了,你真的笑了,他们说状元喜报送到你面前的时候你都没笑!”
林承锦敛了笑容漠然道:“以讹传讹而已,更何况,中了状元也并不是什么天大的喜事,父命难为。”
沐语之心有戚戚焉,点头抱怨说:“是不是你父亲逼你去考什么状元的?一定很辛苦吧?我也是,父王每天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还逼我去国子监读书,没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