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红木家具成套简洁,木头与书纸的混合香味像岁月陈酿后的清酒。一体的大阳台盆栽有致,十点的阳光正入室,简严清坐在书桌前,面前文件数本。
“爸,休息日还这么忙啊?”简晳反手合上门。
“小晳来了。”简严清背脊挺正,放下手中文件,温和颔首,“到年底了市里事情多,医院工作还好吗?”
简晳走到桌前,给空了的茶壶倒满水,“还行,反正天天有人生孩子。”
简严清点了下头,“你妈妈前几次给你打电话,你都在手术室,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爸爸。”简晳走到木凳后面,伸手给简严清按肩膀,“你也是啊老简同志,没事的时候跟陶星来去玩玩跳舞毯,抓抓娃娃什么的。”
简严清难得地大笑,威严肃穆的形象一去而光,“爸爸老喽。”
“老了也是帅哥呀。”简晳神色娇俏,按了会手劲放缓,“还有上次的事,我朋友让我跟您说声谢谢。”
“父女之间不谈谢字。”
简严清身份特殊,印象里,这个女儿自小乖巧,严己守则,这是第一次开诚布公地有求于他。
顿了顿,简严清又问:“后来老徐跟我说,你那个朋友是个男的?”
“嗯,”简晳声音轻而慢,“以前他帮过我。”
“好了,时间差不多,我们也下去跟老友聚聚。”简严清没再多问,起身领着简晳出了书房。
陶溪红老远就在招呼,“老简来看看,给我出谋划策,这牌打哪张好?”
陶星来耳力惊人,从门口吆喝,“老陶你作弊犯规啊,不许请神枪手!”
“臭小子。”陶溪红笑骂道,“行了行了,你们父子俩一边玩去。”
说归说,简严清还是面带笑意地走向牌桌。
一家四口,三五老友为寿星庆生,无需冠冕堂皇,也无需阿谀奉承,晚饭正餐过后,陶溪红那边的牌局继续,简严清把时髦boy陶星来叫去书房顺毛。
简晳一个人落得空闲,在外头院子里散步。
简严清在,所以惯例有武警在老宅附近巡警。简晳拎了一满盆洗好的草莓给徐队长,然后沿着马路溜达。
这儿算是半山腰,走路都是下坡,走着走着,简晳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脚。
简晳晚上喝了点酒,呼着十二月夜的冷风,抬头便是醉眼观星。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在干吗?
马蹄路上屋舍亮灯,简晳踏着灯影经过一家一家的门,贺燃家就在前面,两层楼房直立在夜色中。
简晳隔着四五米就不走了,她觉得好笑,没事来找这干吗?
找贺燃?她脑子有病么。
看房子?她脑子还是有病么。
正想着,房子外面有了动静,贺燃高高大大的身影从门里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塑料桶。大冷天的,他就穿了件薄薄的打底衣,下头连长裤都没套,直接一条平底短裤。
光影和距离的勾勒下,他的身材坚硬扎实,线条利落干净。
刚才的犹豫一瞬间扫光,简晳笑着喊出声,“快下雪了,不冷啊你?”
贺燃猛地一怔,以为洗澡蒸懵了听错声音,直到眯眼看清了人,“我操!”
“操谁呢你。”简晳双眼眯缝,亦步亦趋走过去。
贺燃赶紧放下桶子,迎过来伸出手,“慢点慢点,社区这两天修水管,挖了个大坑还没填。”
他话还没落音,简晳就蹦了过来。
“哎呦我去!”贺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简晳连蹦带跳地撞进了他怀抱。
“怦!怦!怦!”
简晳脸贴着他的胸口,极短的一擦而过,但还是清晰地听见里头的心跳声。
简晳抽身离远了点,贺燃捏了捏手指,“真他妈的不想松。”
简晳哭笑不得,“你先进去换身衣服。”
“我刚洗完澡。”贺燃神色复杂,“喝酒了?”
“对呀,我妈生日喝了一点点。”简晳挥手,“你快进去。”
“你也进屋坐,外头冷。”贺燃说。
“不了,我就是路过。”简晳看了看手表,“马上就得回去。”
“等着我。”贺燃二话不说,扎头进了屋。
大概是酒劲起来了,这么冷的天,简晳也不觉得冷。
贺燃出来的时候手上还多了个保温杯,“冻死个人,给,喝点热水。”
简晳不要,“手心都是热的呢。”
“瞎说。”贺燃训斥,直接抓起她的手掌捂了捂,确实,温暖细腻,没点寒意。
简晳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自动放手,“没瞎说也给我把热水喝了。”
这下倒是简晳不好说什么了,可不说点什么又觉得不甘,于是小声嘀咕,“凶死了。”
贺燃冷飘飘的,“谁是凶?为什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