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949)
“且得意吧!”他伸出长指捏了捏她的鼻尖,佯怒也掩盖不住的宠溺。
长安被他又是抱过来又是擦脸的,虽还是醒不过来,但到底睡的没方才那么沉了,是故被他捏鼻尖她还是有反应的,当即眉头一皱脸一侧,一脸不耐烦地从他指尖下挣脱出来,那不高兴的模样就差在额头上刻下‘别烦我,我脾气很坏’几个字了。
慕容泓:“……”
认命地将擦过她脸的帕子重新放水里投了投,绞干后将她两只手仔仔细细擦过一遍,本欲作罢了,然一想,走了一天的路,脚不洗能睡得舒服么?
慕容泓就有些纠结了,他能给她洗脚吗?男人给女人洗脚,这是亘古未有的事吧?但考虑到她的身份,他也不能叫宫女来给她洗,叫太监更不行。如今放在他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不洗,要么他给她洗。
慕容泓并没有纠结很久,因为他发现就这件事本身而言他并没有那么排斥,他介意的不过是他的面子问题。但是眼下殿中除了他与长安之外没有旁人,而长安醉着,也就是说,即便他做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只要他过了自己这关,便不存在什么面子问题了。
他去浴房拿了块新的棉帕,过来脱了长安的鞋袜,拿湿帕子给她细细地擦。
他本身并非重欲之人,所以第一次握着女子的脚也并未往那方面去想,只是看着手中娇小玲珑粉白可爱的脚丫子,再联想一下长安难缠的性格,倒似窥见了她深藏起来的娇憨稚拙的一面一般,有种隐秘的欢喜。
带着这种隐秘的欢喜,他擦拭得格外耐心和细致。
娇嫩敏感的脚趾乃至趾缝都被软绵的湿布温柔拭过,让长安如何能不痒?
察觉长安的脚一直往上缩,似是要从他手中挣脱出去的模样,他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是怕痒?
好容易趁她醉着能欺负她一回,慕容泓哪能白白放过这等好机会,是以非但扣住她的脚不放,还坏心地用手指去搔她脚底。
长安痒得扭了起来,偏醉了酒四肢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一时之间又哪里挣得脱?最后半梦半醒糊里糊涂地开始求饶:“痒……别闹了,别闹了钟羡……”
慕容泓如遭雷击。
其实这也怪不得长安,她两世为人,只被钟羡抱过脚丫子,就算不刻意去记,这印象也是深入脑海难以磨灭的,以至于脚丫子被人一磋磨,她第一想到的便是钟羡,心中还在犯嘀咕,以钟羡的为人当是不会对她做这种小动作的,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脚底那钻心的酥痒停止了,倒是让她松了口气,神经一放松,她便沉入了更为黑甜的梦乡。
榻尾慕容泓放下她的脚丫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脸,目光晦暗不明。方才那隐秘的欢喜和幼稚的情趣早已退了干净。
一直以来她拒绝他,他也相信了她给出的理由——他是皇帝,而她介意他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虽然她这样的想法在他看来有些荒诞,但也不是不能设身处地地去理解。
然而今天她梦里这声“钟羡”,却让他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会否,她拒绝他的一切理由,都不过是借口而已?她不接受他,不过是因为,她喜欢钟羡?
若心中没有他,梦中又怎么可能喊出他的名字?旁人他不敢担保,但就他自己而言,心中没有的人,他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境况,都不可能喊出她的名字。
从益州回来的路上,那一箭射来,她挡在钟羡身前时,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
第414章 卧谈
慕容泓知道自己付出真心不易,是以也格外重视这个能让自己付出真心的人,为此,他甚至可以容忍她辜负他。但他不能容忍她欺骗他。他慕容氏的悲剧,就毁在一场又一场的骗局之上。他兄长若不是轻信了身边之人,就不会英年早逝,还连累了君行……
一想起这些,心都仿佛要烧起来。他从她脸上收回目光,攥了攥拳头,回身就走,却不防踢到了原本就放在榻下的水盆。盆中的水受到震荡溅出来些许,打湿了他的鞋。
他看着自己鞋上那一小块水渍,突然就忍无可忍,一脚将那水盆踹得远远的,水泼了一地。
外殿守夜的奴才听着里头这动静,一个个面面相觑惶惶不安,而与风暴中心近在咫尺的长安却不过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而已。
慕容泓原本怒火中烧,批了几本奏折之后,倒是渐渐被分去了注意力,如此直到深夜。
思绪再次从公事中被拉扯出来,是因为长安醒了。
长安是被冻醒的,她醉得不算特别厉害,睡了两个多时辰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一醒过来只觉浑身凉浸浸的,口中却又火烧火燎般的干渴,静下心来一听,发现外头如蚕食桑叶一般沙沙声不断,想来是下雨了,是故才这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