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1577)
他将梳子塞进长安被他攥住的那只手中,微笑:“多谢你把他带到我面前来,让我有机会永绝后患。”说完,他就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
次日,又是个雨天。
夏天下雨的时候长安身上的伤疤并无异样,可是随着天气渐凉,下雨的时候,身上那几道深的伤疤总是有些酸痒。
钟羡大约听说了福州多雨,给她寄了很多药油,多到长安给他回信中写再寄库房都放不下了他才作罢。
长安让圆圆给她擦了药油,撑伞来到观潮厅。
厅前月台上落了一层枯黄的松针,被雨水冲得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长安正站在门槛内发呆,薛红药来了。
“千岁。”她唤长安一声。
长安转身,见是她,面色缓和,道:“你来了。你爹身子大好了么?”
薛红药点头,道:“已无恙了。”
“那就好。”
“千岁,你今晚能去我们那儿吃饭吗?”薛红药今日依然是一身红裙,发髻上插着长安送她的红珊瑚流苏珠钗,打扮得十分娇艳动人。
“怎么,莫非有什么事?”长安笑问。
薛红药有些赧然,道:“桑大娘和我爹决定在一起过日子了,想请大家伙儿吃个饭,就算是过了明面儿。”
长安道:“这是好事啊,也不用去你们那儿了,就在这观潮厅办个筵席吧,爷请。”
薛红药抿唇笑:“也好。”顿了顿,她见长安依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又道:“千岁,我给你唱一段吧。”
“好啊。”长安就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薛红药退后两步,摆出架势,刚要开唱,吉祥进来禀道:“安公公,盛京来人了。”
长安示意薛红药稍等一下,吩咐吉祥:“带进来。”心中却有些狐疑,半个月前刚跟钟羡通过信,怎么又来人?莫不是盛京出了什么事?
人被带进来后,长安发现这人她不认得,遂问:“你是何人?”
那男子行了大礼,道:“属下傅金,奉陛下之命,捎一物给千岁。”说罢,双手呈上一只上了锁的铁盒给长安。
长安拿过来一瞧,那锁倒确实眼熟,是慕容泓惯用的锁。他幼时因为身子不好,所以他兄嫂给他置办日常所需的物件时都往吉祥如意延年益寿上靠,连这平常用的锁,都做成长命锁的模样。
“钥匙呢?”长安问那男子。
男子道:“陛下不曾给钥匙。陛下说千岁要开盒,直接将这锁砸了便是。”
长安:“……”到底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用这样残暴的手段提防旁人偷瞧?
第687章 长安自省
筵席结束后,长安独自回到自己房里,坐在桌旁看了会儿被她放在柜子上的那只铁盒子,就开始找工具折腾那把锁。
剪子,刀,铁骨鸡毛掸子。
铁盒铜锁,又是御用之物,质量那叫一个好,长安汗都出了一身,也没能把那把铜锁给拆下来。
最后找来的那把刀都崩断了,长安把刀柄往地上一扔,摸着手背上被崩断的刀刃划出的细细血痕,心里忍不住生起气来:从来都是这样不会体谅人!
她生了气,便不想去看那盒子里是什么了,依然把盒子扔回柜子顶上,自己爬床上睡觉去。
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她又睁开眼睛,双腿滑下床沿坐起身来,侧过脸看向柜子上的那只盒子。
这时门上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上面。
长安又看门。
“开门。”撞了一下之后,陈若霖在外头敲门。
长安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她也不怕,起身过去将门开了。
谁知门一开,他就跌了进来,正扑在长安身上。那一身的酒气,根本不用人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醉了。”长安费力地撑住他。从相识至今,她从未在他身上闻到过这么浓重的酒气,也不知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陈若霖从来就没醉过,你不知道吗?”陈若霖倒在长安身上,伸展双臂抱住她,呵呵低笑。
长安被他的体重压得连连后退,同时确定,这男人今天是真醉了。跟醉鬼没什么好说的,她费力地撑着他踉跄到床边,想将他放在床上,谁知这死男人抱住她不放,两人都倒在了床上。
“松手,我要去关门。”长安推他。
“他死了,小马还在呢。我要不要把马也杀了去陪他?那是匹好马,我亲手挑的……”男人眼睛半睁半闭地咕哝着,并不放手。
“什么马?”长安听他这话没头没尾的,问。
他却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长安双手抵住他胸膛用力往外推,想从他胳膊中挣脱出来。
“别动。”他闭着眼喃喃道。
长安只当他在说醉话,继续扭动身体往外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