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1514)
往山下走了小半个时辰,山脚下隐隐约约出现一个村落。
陈若霖将长安放了下来,对她道:“下面有个村子,你可去村中找人去驿站通知庞绅他们来接你。我这两名手下会一直在近处保护你,直到庞绅他们过来为止。”
“你这就走了?”长安看他。
陈若霖挑眉:“怎么,舍不得?”
“滚滚滚!老子脑袋进水了才会舍不得你这烦人精。”长安转身准备往村子里走,被陈若霖一把扯了回来。
“又做什么?”在这个男人面前,长安总是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扯来扯去抱来抱去乃至拎来拎去,也是无奈得很。
“你们先下去。”陈若霖吩咐那两名手下。
长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两名手下一消失,陈若霖就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笑道:“瞧你从头到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哪像个不慎落水又独自在林子里风餐露宿地过了好几天的人呐?”
“所以呢?”长安眼睛斜着他。
“这戏要么不演,要么就演得真一点嘛!”陈若霖手一伸就把她给推到山道旁边的草丛里去了。
长安摔了个猝不及防,虽不痛,可丢人啊,于是破口大骂。
男人脸皮墙厚,趁她还未起身,豹子似的扑上来,一口就把她给叼住了。
长安那个气,又踢又打。男人完全无关痛痒,她越打他越来劲,不但抱着她亲来亲去,还在地上滚来滚去。
长安欲哭无泪。她就知道,跟这个死男人在一起准没好事。
一刻之后,男人占够了便宜终于滚了,她一身狼狈一脸麻木地下山进村。
之后的事情无需赘述,长安被庞绅接了顺利抵达驿站时,林家那帮人已经去了最近的县城救治中箭的林家家主。
庞绅手下有二十多人死于这次山崩,随同陈若霖前来的福州士兵死了三十多个。庞绅受了点轻伤,龙霜却为着回来救她被山上滚落的石块砸中,断了条腿。薛红药伤在双手,十指指甲尽数剥落,皮肉都快磨没了,据说是长安的马车被埋之后,冲上去用双手刨挖所致。
长安回到驿站,正站在堂中接受袁冲圆圆等人的慰问呢,薛红药从楼上下来,一见着站在堂中的长安,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长安!”她流着眼泪跑过来,径直扑进长安怀里,用一双缠满了绷带的手紧紧地抱住长安,伏在她肩头低声抽泣。
长安:“……”这样面对面的拥抱姿势……感觉自己……好像……暴露了呢。
众:“!”倒不是惊讶薛红药的举动,毕竟薛红药对外的名头本来就是长安的妾室,而是惊讶她对长安的称呼。即便真是妾室,长安身份在这儿,能直呼其名?
反应慢一拍的薛白笙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时,也是直接懵在了那里。别人以为薛红药真是长安的妾室所以见怪不怪,内情到底如何他这个当爹的还能不知么?
山崩之后长安的车驾被埋,红药疯了一样扑上去赤手刨土,旁人拉都拉不住,他就知道不对。看来他没想错,红药她这是……喜欢上安公公了啊!
长安僵了片刻,伸手轻轻拍了拍薛红药的背,道:“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么。”
薛红药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但她控制不住。在山道上看到长安的马车被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就想去刨开那堆土救她出来,如果救不了,那她也不想活了。
后来土被刨开了,车里并没有她。
她的心就一直悬着一直悬着,直到此刻,真的抱住了她,切实感受到她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她悬了几天的心才落回原处,血肉模糊的手才觉出痛来。
圆圆是所有人中除了长安反应最快的,她过来轻轻扶住薛红药的胳膊,笑道:“薛姑娘,快别哭了,咱们爷是最怜香惜玉的人,你再这般哭下去,他的心怕不是都要给你哭碎了。你先歇会儿,也让爷去拾掇拾掇,有什么体己话你们晚上关上门好好说嘛。”
长安:“……”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薛红药也听劝,松开长安任圆圆给她擦眼泪。
长安安抚了一下民心,问明龙霜在哪个房间,就上楼去了。
来到二楼通道,迎面遇上因腿脚不便行动滞后一步,而且明显消息也滞后一步的云胡。后者依然长发披肩一身白衣,身形颀长瘦弱白净。
长安每次乍一见到他这副模样心头都要滞上一滞。
云胡见了长安,不着痕迹地将右手微微往身后藏了一点。他不能说话,就朝长安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
长安早就看到了他那只和薛红药一样包着布条的手,心中暗思,难不成,山崩那日,他也去赤手挖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