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1487)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青螺问。
陈若霖朝着远处长安修长苗条的背影一抬下巴:“我看中的。”
青螺与他一同看着在一块礁石上蹲下,就着浪花洗手的长安,眸中有些忧虑,道:“这个女子,我虽与她交谈不多,却看得出她的性情与想法似乎与寻常女子大不一样。而且她好像心里已经有人了,叫什么……慕容红,是这个名字吧?昨晚是你给她守的夜,你有没有听到她叫这个名字?”
陈若霖点头。
“你不介意?”青螺知道他虽命途多舛,却一向自视甚高,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他眼的。她委实有些不理解,为何他偏偏就看上了长安这么一个脸上有疤,性格强硬,心里还有人的女子。
陈若霖笑着问她:“你知道你口中的这个慕容泓,是谁吗?”
地处偏远孤陋寡闻的渔妇一脸茫然:“不知道。”
“他是大龑的皇帝。”陈若霖给她解惑。
青螺张大嘴,愣了半晌才倏然转过头去看着洗了手又往远处走的长安,结巴道:“那她、她是……”
“她是你弟媳妇,福王妃长安。”陈若霖勾着唇角说完,丢下青螺向长安走去。
晚上陈若霖在林下临时搭建起来的大铁锅边大展身手。岛上的孩子们都高兴疯了,一个个捧着碗围在大铁锅边等着开吃。
长安坐在细软洁白的沙滩上,托腮看着一边挥舞着大铁勺将海鲜炒得香气扑鼻一边和孩子们说笑的陈若霖,觉得人还真是种复杂的动物。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在大人眼里心机深沉杀人如麻的野心家,到了孩子面前居然会成为一个会做好菜会讲故事的大暖男?
她并不怀疑眼前这其乐融融的一幕是事先安排好演给她看的。孩子们望着陈若霖时,那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所透出来的崇拜孺慕的光彩,是装不出来的。
长安吃了一碗熬得稠稠的海鲜粥,嗑了一把清甜软嫩的佛手螺,然后去沙滩上散了会儿步。
这里人大约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吃过晚饭之后,外头就看不到什么人了,只有椰树林里的木屋里头亮起了灯光。
四周很安静,沙沙的树叶婆娑声和哗哗的潮汐涨落声加重了这份安静。
长安独自一人站在沙滩上,望着眼前广袤的海面和高远的星空,一瞬间心底竟生出人在天涯海角的渺茫之感。
如此盛夏,海岛的夜晚却还有那么一丝冷。长安抱起双臂,就好像环抱着自己,觉得有点孤独。
都说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心理也会变得虚弱,或许她不是真的觉着自己孤独,只是有点虚弱而已。
一双有力的胳膊从她身后环了上来,正好围住她抱住自己的双臂。
“热度似乎又高了点,回去吧。”男人的脸颊蹭在她额侧,顺便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披散的长发带着丝刚沐浴过的水泽香气。
“你倒是讲究,炒个菜马上就跑去沐浴了。”长安并未挣脱他,只微微偏过脸道。
“这不是担心身上沾染的油盐酱醋味会熏到你么?”陈若霖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往回走,顺脚把之前扔在沙滩上的一只椰子勾起来用另一条胳膊夹着。
“走得动吗?要不要为夫背你?”走没多久,陈若霖觉着长安呼吸似乎粗了些,笑着问她。
“一边儿去。”长安淡定回道。
两人回到山顶的石屋,陈若霖先把屋前的小炉子点着,放上药壶给长安煮药,然后去到屋里收拾带上来的那只椰子。
长安站在门内研究挂在门口的那副门帘。
“这是什么骨头?”长安瞧着串在细绳上的那一根根或白或黄的小骨头,直觉告诉她这是人的骨头。
果不其然,将椰子破了个洞,正往碗里倒椰子汁的男人眉眼不抬道:“拇指指骨。”
长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拇指,再看看那些被串成帘子的白骨,一言不发来到屋子没窗那面墙壁的木架子前。
这木架子共有八层高,最上层几乎与屋顶齐平。每一层都被隔成或大或小的方格,里面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大到刀剑盾牌,小到项链戒指。长安甚至还看到一个黄铜制成的,状似现代文胸的东西。
她伸手拿起一把镶着银把手的一尺来长的骨刺一样的兵器,转过身对陈若霖道:“这些想必都是你的战利品了。”
“战利品?不,这是我的备忘录。”陈若霖将碗递到长安唇边,长安就着他的手喝了口甘甜清凉的椰子汁,不解地眨了眨眼。
“你想知道?”陈若霖问她。
长安无可无不可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陈若霖看着她笑:“便承认一回对我好奇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