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宦(1319)
与耿全同来的竹喧大声道:“他们不是,他们是叛军假扮的。方才我们已经剿灭一拨埋伏在附近的叛军,从俘虏口中得知,此乃张丰年他们设下的毒计,目的就在于把你们都抓回去并瓦解你在百姓心中的威望!”
钟羡:“……”果然他还是太天真了么?
战斗须臾结束。
耿全竹喧等人下马来拜见钟羡。
钟羡让人安顿好负伤的百姓,这才问他们:“你们怎会在此?”
耿全道:“自少爷你被单杭之带走之后,属下等奉老爷之命一直跟着你们,就是苦无机会将你救出而已。前天夜里忽有一人找到我们,说你今夜会来此地,原本我们还不相信,他说……他说了一句话,我们才信了。”
钟羡颔首,道:“辛苦你们了。”
他回首看向方才与他并肩作战的那三名男子,其中就有前日在高台下保护他的那名壮实男子。
“三位义士还不打算自报家门吗?”他向三人拱手道。
三人也知就方才自己表现出来的身手,再难以百姓身份来掩饰,便上前向钟羡行礼道:“内卫司襄州临江分属赵伟,钱会,朱振秋,见过钟公子。”
钟羡道:“我猜你们也该是内卫司的人。只是三位在叛军内部成功潜伏了这么久,何以这次突然随我退出,这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赵伟答道:“属下们原先得到的命令是蛰伏待机,最近接到新的指令,见机行事,务必将钟公子从叛军手里救出。属下们此举乃是奉命行事,并非自作主张,还请钟公子勿虑。”
钟羡闻言,沉默有顷,叹气道:“我又给她添麻烦了。”
这话赵伟三人不知该如何去接,干脆就保持了沉默。
“三位义士如今有何打算?返回襄州临江分属么?”钟羡问。
赵伟道:“安公公说钟公子要做的是功在千秋之事,如钟公子不弃,让属下等就留在钟公子麾下效力,愿为钟公子差遣。”
“能得三位襄助,是我钟羡之福。”钟羡再次拱手道。
赵伟三人见他如此礼遇,一颗因为改投主人而七上八下的心才算彻底安定了下来。
深夜,走了一天又花了两个时辰处理叛军尸体的百姓们都累坏了,虽是幕天席地天气尚寒,但营地里的鼾声还是此起彼伏。
钟羡巡视一圈,将从叛军身上扒下来的棉衣给几个睡在火堆旁的孩子仔细盖好了,然后来到在营地边上负责警卫工作的耿全身边。
耿全劝他道:“少爷,你去休息吧,属下已经派人去通知此处的郡守派兵来接应我们,最多到天亮援军便能赶到,不会有事的。”
钟羡道:“我知道。”顿了顿,他问:“前天夜里来找你们之人到底说了什么取信你们?”
耿全有些不好意思地捎了捎后脑勺,道:“那人说,安公公说了,少爷你还欠着他几个月伺候汤药洗衣倒茶的工钱呢,有他在你休想赖账,死也不行。这话一听就像是安公公能说得出来的,我与竹喧一合计,觉着可信,这便信了。”
钟羡失笑,眼神里却又透着些怀念与伤感,道:“我欠她的,又何止这些?”
第571章 毁容
离京十多天,长安已经彻底从与慕容泓冲突所引起的情绪波动中平静下来,想起自己不告而别,多少有些后悔。
无论谁对谁错,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她与他之间的这段感情,还是值得好好收个尾的。她这般不辞而别,倒显得懦弱如同逃兵了。
坐在颠簸的马车中,长安垂眸瞧着自己手心那块绣着桃花的帕子,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最后与他争吵的那天。那天,她说他根本不喜欢她,是她盛怒之下口不择言了。
她了解他,正因为了解,她知道他确实喜欢她,不过是喜欢的方式,让人太难以接受罢了。
她知道这也不能全怪他,他自幼生长的环境,他自幼所受的教育,他一路走来所受到的伤害,都教他成为这样一个人。
只是,这样的他对她来说,就像张爱玲的那句名言所感慨的一样——不爱,是一生的遗憾,爱,是一生的磨难。
想到他曾经做噩梦把牙龈咬出血也不肯开口,再联想起最近几次与她吵架时那双眼中强忍的泪光,或许,于他而言,与她的这段感情也是如此吧。
出神间,手不知不觉地下垂,掌心的那块帕子便向下滑去,长安猛然回神,伸手一捞,身子随着捞帕子的动作向右偏了些许。而就在这时,一支利箭忽的破空而来,穿透马车车门擦过长安的颊侧,笃的一声深深钉入她身后的马车壁上。
变故乍起,马车一个骤停,外头响起龙霜的厉喝:“有刺客!保护九千岁!”与此一同响起的是一片刀剑出鞘声以及人中箭倒地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