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也是一怔，他是跟他一起到了公司，还真不知道卫生有没有打扫。

庞林斌的办公室一般都是他自己打扫，只有太忙时，才有总裁办的秘书给他打扫一下。

他等不及助理回答他，自己站起来去洗手间拧了条湿毛巾，把茶几擦了一遍，又把茶几上的报纸和杂志整理下。

回头跟助理说：“今天所有的工作全部推后。”

“好。”助理收起文件朝门口走去。他跟了庞林斌十二年，第一回见他紧张成这样。

庞林斌把办公室简单收拾一下，快步朝专用电梯走去，对着电梯如镜子般的壁面，他把衬衫和领带都整理了一番，又把衣袖的袖扣重新佩戴。

电梯已经到了楼下，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坐在休息区正对着外面发怔的顾尹。

距上次大学同学聚会又是一个十年过去，十年未见，她还是没怎么变。

他抬步走过去，“顾尹。”

顾尹回头，微怔，随之起身，“没打扰到你吧？”

庞林斌浅笑：“没有，今天没有什么安排。”

两人没有问候没有客套的寒暄。

顾尹跟他一起走进电梯，半开玩笑说：“要不是我，你们前台还不知道你就是她们老板吧。”

“嗯，我都是从地下车库直达办公层。”庞林斌又问：“来纽约出差？”

顾尹点头：“顾琰还要让集团的另一家公司上市，我过来洽谈IPO的承销商。”

庞林斌问：“一共几家承销商？”

顾尹：“暂定五家，有家本土投行，其余还是欧美这边的投行，不过最终方案还没定。”

说话间他们到了庞林斌的办公室。

顾尹环看一周办公室，略微惊讶，打趣道：“没想到你办公室这么普通，还以为会是土豪金。”

庞林斌：“...”从她的语气里他听得出她此番来找他，并不是她本意，话里都是刺。

他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她跟前，在她对面坐下来。他刚才没接她的话，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结沉默。

顾尹也没打算拐弯抹角，欲要开口跟他说此番的目的，就被他抢过话，他语气有些自我调侃：“我前段时间回国，本来打算去你们公司找你谈个业务，又怕你不待见，思来想去，还是算了，就直接飞去了日本。”

顾尹笑：“我们集团有什么业务是你能瞧得上的？你不用给我找台阶下，我都主动来了，可不就是有事相求。”

庞林斌嘴角的笑淡去许多，他知道顾尹心气高，让她说出求他的话，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特别当年决定分手的人还是他。

他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但还是想尽力维持着她那高贵的自尊，他起身：“走吧，请你喝杯咖啡，工作上的事让秘书去对接吧。”

顾尹站起来，“你还没问我什么事呢？万一只赔不赚的买卖，到时候可别怨我，我不会拿自己钱赔给你的。”

庞林斌还是笑：“说句让你觉得我是暴发户的话，大不了就是一百个亿的事，就当我做慈善了。”

顾尹：“...”要是换做旁人，她早就上去抽他两耳光，不屑的语气着实气人。

坐上车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顾尹侧脸看向窗外，庞林斌则看向另一边。

瞅着窗外的人来人往，他脑子里回放的都是过去的一幕幕。

当初，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来闯荡美国，要满足自己心里头的那个美国发财梦，现在的他会不会被顾尹引以为豪的称为我家老庞？

会不会他们也会有个漂亮的女儿，叫庞瑶？

谁知道呢。

但他知道如今坐拥千亿集团，买不回他曾经弄丢的。

他还记得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1985年，他跟顾尹相恋的第五个年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毅然辞去了工作，决定去美国。

顾尹不愿意，说有多少人在美国混到连饭都吃不上，美国并不是满地都是黄金。

可他哪里能听得进去，顾尹说，留下来跟她结婚，或者分手去美国。

他选择了后者。

经过一年准备，运气还算不错，拿到了签证。

在机场分别的时候，已经分手的顾尹还是去送他了，把她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还又瞒着强势的顾老爷子，问顾母借了一些钱。

她说穷家富路。

她当时流着泪说，庞林斌，我等你两年，就两年，两年后你要不回来找我，不把我带去，我就跟别人结婚。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

但美国梦并没有理想中的那么美好，甚至是残酷的，后来的日子里连他自己的生存都成困难。

两年后他也没回去找她，后来听说她等了他四年，再后来她到大学任教认识了老路，再再后来，她结婚生子，辞职跟顾琰下海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