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磊终于消失在了聂天然的视线里。一连几天,聂天然都在忙着办离职手续,一周之后,她终于动身,买了动车票离开了W市,一个小时后,动车开上了滨江大桥,闻着H市那湿润甜美的空气,她的眼底跟着泛起了一层湿意。
跟随着人流出了车站,入耳的都是硬邦邦的H市方言,旁边是各种卖特产的店铺,极目远眺,依稀能看到H市最高的大厦和宝山的山尖,聂天然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好像被什么胀满了似的。
只 是站在广场上,残酷的现实终于打败了乡情,重新钻进了脑海里:她该回到哪里?徐爱娣那里可能只有沙发,还得忍受她无止境的唠叨和嘲讽;原来的宿舍一定没法 住了,就算能住她也不可能回去;而她买的的小公寓只是白胚,更何况,这半年的功夫,她还存款的工资卡里早就没钱了,房子说不定被银行封起来了……
她挠了挠头,苦笑了一声,心不在焉地拉着行李箱走了几步,忽然,她的身体被人重重地撞了一下,有人从后面扑了上来一下子抱住了她。
“天然!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你跑哪里去了!”穆冉的声音哽咽着响了起来。
聂天然的眼底一热,把行李一扔,抱住了穆冉:“小冉,想死我了!”
穆冉捶了她后背两拳,又是气愤,又是心疼:“你还有脸说,你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对不起,”聂天然喃喃地说,“小冉,你明白的,我没脸见你……”
“胡说,没脸的是解磊,我都知道了,”穆冉恨恨地说,“我最狼狈最丢脸的时候都被你看到了,你还说什么没脸见我。天然,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我们就绝交!”
“不敢了,我以后不敢了还不行吗?每天粘着你,在你家混吃等死看你以后会不会腻了我。”
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舒云逸也不心急,只是在旁边看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上了车,两个人终于平静了下来,唠叨起这半年来的经历。穆冉生完孩子后并没有做一个全职主妇,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室上班,她设计的品牌已经在整个华东地区初露端倪,和一家实体公司合作后,开了好几家实体店,事业蒸蒸日上。
聂天然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她折腾了这么多年,非但没有爱情,没有婚姻,就连事业也一塌糊涂。
像是看出了她的念头,穆冉搂着她,轻声说:“天然,其实,很多事情都是靠机缘,在我心里,你一直就是那个最厉害的学霸,挺过去,你的幸福一定会在下一个转角。”
聂天然靠在她的肩头,笑着点了点头:“是的,认真地生活,不妄自菲薄,我等着柳暗花明的那一天。”
“咳咳。”前面传来了舒云逸的咳嗽声,两个人不明所以地看了过去。
后视镜里,舒云逸的脸严肃板正:“你们两个收敛点,这么亲热,有个老公会吃醋。”
两个人对视了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舒云逸居然也会开玩笑,太阳好像要从西边出来了。
穆冉带着她去吃了一顿大餐,聂天然吃着久违的东坡肉,幸福得简直快要流泪了,满满两碗米饭下肚,她瘫在椅子上直说吃撑了。
“今晚想住哪里?回你家秉烛夜谈,还是到我家去看你的干女儿?”穆冉笑着问。
“回家?”聂天然困惑地问,“哪个家?”
“赶早了不如赶巧了,走吧,我带你回家。”穆冉神秘地说。
车子拐了几个弯,停在了一个小区,聂天然下了车一看,不由得愣住了,这不就是她离开前买的那套小公寓吗?难道还没被银行收走拍卖了?
舒云逸在前面带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六楼,一梯两户,大理石铺就的门厅十分整洁。
聂天然的手上一沉,一把钥匙放在了她的手心。
“开门吧,欢迎回家。”舒云逸淡淡地说。
她有点茫然,本能地把那把银闪闪的钥匙插进了门锁,咔哒一声,门开了,她下意识地走了两步,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入目是一片淡雅的白色,客厅小而温馨,白色的纱帘半舞在空中,旁边是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绽放在白色的丝绒上。
白色的布艺沙发夹杂着真皮,两种材质有着奇特的反差美,茶几、地毯、电视柜……每一件,都是她喜欢的颜色和款式。
聂天然紧走了几步,紧接而来的是一间书房,中间是一个小巧的榻榻米,而书柜从上到下,整整占了三面墙壁,摆满了她以前收藏的书籍,甚至连从前解磊送给她的那套小人书,都被摆在了书架的中间。
书架的形状她很熟悉,不规则的,她曾经在图纸上画过很多次,上面还雕出了她随手画的古代云纹,她的脑子有点木了,好半天才喃喃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