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朋友去了N国一趟,特意为你跑了好几个城市打听了一圈,不过人家事情完了就得回来,没法多呆,你给的钱都花完了。这回我托人联系了那边的一个侦探社,你多给点,一定会有眉目的。”
“上次给了两万……都花完了?”言菡是过年的时候给的,这才几个月啊。
“你这孩子说的,我还能骗你?我也搭进去好多钱,都瞒着你婶,要不然家里都闹翻了。”言冠武责怪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言菡连忙解释,“我也不懂要怎么花钱找人,你还要多少啊?”
“给个五万吧?上回我朋友说了,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和照片很像的人,不过他追过去就找不到了,这次索性花大价钱,一定能有好消息。”言冠武热切地道。
“五万?”言菡懵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道,“我筹筹看。”
“赶紧,线索不等人,”言冠武叮嘱了一句,“我那哥真是苦命,从小他多疼你啊,真是当宝贝珠子捧在手心的,还好你是个孝顺孩子,知道惦记你爸。不像你妈这个没……不说了不说了。”
挂了电话,言菡在小区门口呆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母亲蒋湄和以前的婆家一开始就相处得不好,言家是北都远郊的,而蒋湄是城里的,大学毕业,家境虽然普通,也一直盼着女儿嫁个好人家出人头地,结果蒋湄喜欢上了言冠文,一个高专毕业、毫无根基的男人。
两家从开始谈结婚时就矛盾不断,蒋湄的性格温顺,几乎被公婆捏在手心,看穿了她喜欢自家儿子,几乎一毛不拔,房子没有,彩礼就给了一点,还成天眼巴巴地想要回来。
结婚后鸡飞狗跳在公婆家住了一阵,言菡出生后蒋湄实在受不了了,到外面租房,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太急太匆忙了,装修又是挑着便宜的用的,蒋湄一直身体不好,怀了第二胎结果生下来有点傻里傻气的,自己的身体也垮了。
两家人互相指责,一个说女方晦气害了儿子,一个说男方倒霉连累女儿,言冠文夹在中间都快崩溃了,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偷渡去N国赚大钱。
接下来就是全家人噩梦的开始,言冠文杳无音信,过了一年后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一个介绍他去的蛇头,说是那时候偷渡那条船早就在海上沉没了,尸骨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公婆气得狠了,嚎哭了一通,上蒋湄这里大闹了一顿,说她是个丧门星,要不是她儿子也不会背井离乡连个尸骨都找不到;蒋湄的天都塌了,说死也不信,只说言冠文说好了,三年以后会回来的,不可能就这样抛下她们娘三个走了。
蒋湄苦撑了三年,婆家还一个劲儿地逼她把言冠文留下的钱拿出来,隔三岔五地上门闹,三年一过,她也崩溃了,婆家再次上门讨钱骂人后她拖着两个女儿去跳了河。
是沈安川救了她们,然而当时太乱,妹妹原本就有点傻傻的,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被拐了,从此不见了踪影。
等言菡渐渐大了,也懂事了,她明白,爷爷奶奶那都是无理取闹,蒋湄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了一线渺茫的希望等了足足近十年,最后沈安川求婚的时候才去法院申请的宣告死亡,只是言菡心里的希望却没有消失过,她一直坚信,那个小时候会把她举高高、会抱着她去游乐园的父亲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因为意外无法回家,总有一天他会回来,那她就可以像小时候一样躲在他怀里哭鼻子,哭得再凶也没人会笑话她。
所以,言冠武说要去N国找找言冠文的时候,她脑子一热,把上了大学后攒的一些零花钱全拿出来了。
现在想想,言冠武是不是在忽悠她?
爷爷奶奶那一家子,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言冠武又给他们养了个孙子,恨不得把老大的家底全刨光了补贴小儿子,后来蒋湄嫁人了,他们更没顾忌了,三番五次在亲戚朋友家说蒋湄的坏话,什么难听的都有。
要是言冠武用找人的理由连她的钱都要骗,那可真是太过分了。
天空中艳阳高照,言菡却觉得骨子里有些发冷。
回到家里,蒋湄早就翘首以盼了,自从言冠文失踪后,她一直和女儿相依为命,说言菡就是她的命根子也不为过。
母女俩大半月没好好见一面了,有说不完的贴心话,吃完饭后蒋湄午睡时间到了,言菡陪着她进了卧室,体贴地替她铺好了床被,拉好了窗帘,刚要走,蒋湄却示意她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小菡,你和你沈叔,好像有点不太好了?”
言菡愣了一下,自从那件事情后,她和沈安川的确只能维持着表面上的礼貌了。“妈,你胡说啥啊,我和沈叔一直就是这样啊,他对你好,我心里都知道。”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