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就是第一次拿着手术刀上台时,都没有像今晚这样颤抖的厉害。
好不容易点上烟,他猛抽了一口,把口腔里的烟雾悉数吞下,醉人的烟味充斥着大脑。
呛的他想流眼泪。
他知道,早就知道,自他结婚那刻起,她有天也会遇到别的人,那个人会慢慢代替他的位置,而她也会渐渐忘记他,忘记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一根烟燃尽,他又点了一根。
而苏韵还是维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双手抱臂,侧脸看向别处,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傅明琰还是没忍住犯贱,问道:“他…对你好吗?”
“好。”苏韵已经泪流满面。
其实她很想告诉他,明琰,你不用再担心我,我遇到了一个跟你一样好的男人,以后我不会再受欺负。
可这么残忍的话,她始终说不出口。
地上又多了三个烟头。
傅明琰感到嗓子发干,他收起烟盒和打火机,看了眼手表,“走吧,回去休息下该交班了。”
苏韵终于回过头,眼睛红肿,她点点头。
坐上车,一路上谁都没再说话。
车里的轻音乐把他们带入曾经的年少青春岁月,那段不可磨灭的岁月里有欢喜,有眼泪,有成长,有伤痛。
能够回忆的时间总是太短,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门口。
傅明琰没下车,将车停靠,苏韵下车前,他又叮嘱句:“吃点饭再去上班。”
“知道了。”苏韵冲他挥挥手,便转身离开,再也没敢回头望。
傅明琰看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一直都没回神。
她下车时,他很想问她一句:苏苏,这几年,你想我吗?
他还想问她,你爱那个男人吗?
最终他什么都没敢问。
因为他怕她不爱他了。
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刚才在公园就震动了两次,他当时没心情理会。
傅明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袁颖。
他犹豫几秒才划开接听键,“喂。”
“老公,你回来了?”
“恩。”
“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明琰的手指无节凑的敲着方向盘,语气颇为嘲讽:“怎么,这回没查我的入境记录?”
袁颖:“…老公,你把我当什么了?”
傅明琰‘呵’了一声,没揭穿她,语气有些不耐烦:“没什么事我挂了,我这边忙。”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家?”
“再说吧。”
袁颖极力隐忍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轻声说:“林樾知道你回来了,说明晚要请我们吃饭,下班后我去接你。”
“没空,我忙了。”傅明琰挂掉电话,他疲倦的揉着眉心。
没过两分钟,电话铃声又响起,他以为还是袁颖的电话,欲要按断,没想到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他眯了眯眼,无奈接起。
*
苏韵回到宿舍,泡了个热水澡,又敷了两次眼膜,用冰块敷了脸颊,总算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她才换上衣服下楼。
等电梯时,蒋慕承的电话打进来。
“还在宿舍?”
苏韵:“刚出门,马上交班。你呢?还在公司吗?”
“没。”蒋慕承又问她吃没吃过晚饭。
苏韵撒谎说吃过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楼底,走出公寓大门时,苏韵以为自己眼花,蒋慕承竟然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淡淡的着看她,脸上辨不出喜怒。
苏韵收起手机,快步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蒋慕承牵着她的手走下台阶,“过来接你上班。”
苏韵心里乐滋滋的,心口不一道:“就几百米,哪用接啊。”
蒋慕承停下来,若有所思的盯着她,“苏韵,跟你商量个事。”
苏韵抬头对他对视,笑着:“你说。”
蒋慕承:“搬到公寓住,你住宿舍,我过来不方便。”
这哪里是商量的语气,明明就是命令。
不过这样不苟言笑,甚至是高冷淡漠的蒋慕承,才是她熟悉的那个。之前他对她百般温柔,事事顺从,大概是因为心存愧疚。
如今恢复如常,也挺好。
她不想因为他愧疚就变成另一个不真实的自己,她要的不是他的甜言蜜语和风花雪月的浪漫,她爱的是那个话不多,但是任何时候都能给她安全感的蒋慕承。
苏韵:“可是公寓只有两个卧室,一个柠柠住,一个给我舅舅和舅妈,我和柠柠的作息时间又不一样,住一个房间彼此都影响。”
蒋慕承想都没想,说道:“住楼上我的卧室。”
苏韵:“…啊?”
住他的卧室,睡他的床…
她不自觉的脸颊绯红,像做了什么坏事。
蒋慕承抬起她的下巴:“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