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很久没有说话,女生跟我讲,那时候你晚上写好小说,第二天早上就拿给我看,有一次我们吵架,你晚上回去就没写,第二天别人叫我来问,你还要不要接着写。
我想起那些我妈替我小心翼翼地收着的手稿,想起当年那些用得比别人快的圆珠笔芯,我竟然真的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她说,那时候,你跟我说,你有两个梦想,第一是要出本书,第二是一定要去非洲。
我默然良久,嗓子里像是落满了灰,有点哽咽。其实那时候,我的地理并不好,根本不知道非洲在哪里,乞力马扎罗这几个字到底怎么排列的我也总弄不清楚,给我一张地图我也不见得能戳到非洲。但或许那是一种隐喻,我的人生是不断追问答案的过程。
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个不甘平庸的小女孩,她敏感尖刻,孤傲又自卑,她不够漂亮,也不温柔,没有人真正爱过她,所以当她决定保护自己的时候,她不在意会不会刺伤别人。
而我的使命,是尽我一切努力,完成自她儿时起的梦想—带她去全人类的故乡,一解她与生俱来的乡愁,带她去非洲。
我想起身走了,也许会有安宁
(2012-03-2813:45:56)
原本以为,折堕的时间已经够了,等到阴冷潮湿的天气过去,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我就能够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从低落抑郁的情绪中走出来。
微博上那个叫走饭的姑娘自杀了,无数网友在她死后的头两天,疯了似的转她的微博,为她哭,为她惋惜,为她痛心,一个礼拜之后,舒淇离开微博成为热点话题。
我们身处的世界,就是这样健忘和无情。你所有的痛苦与困顿,都是一个人的事情,你的生死,不关任何人的事,你的伤口在流血,别人却在为晚上吃什么发愁。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所有的开导都是纸上谈兵,所有的安慰都是隔靴搔痒,所有的陪伴都是徒劳无用。
的的确确,我已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足够的理由结束生命,通俗一点说,我只是不方便主动去死。
我的闺密和哥们儿时常问我,住在这么空这么大的房子里,晚上你一个人怕不怕?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怕什么。死这个字,对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生命形态的万象归宗,而对我,却是无法言说的苦痛唯一之救赎和无时无刻不面对的角力。每天晚上,所有的窗口都黑了,我还醒着,我整夜整夜地醒着,孤独像羊水包裹着我。
早年间,每次发作,我都会很惶恐地打电话给朋友们,轮流来,一个一个打,声嘶力竭地哭。我知道他们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病,但那时候我还愿意表达。
而如今,我在悬崖上,即便有人给我绳索,我也不愿伸手去抓了。在负隅顽抗了这么多年之后,我彻底放弃了。所有的交流都是为了印证生命的孤独,这是我的悲观主义。八年前,我从课堂上跑出去,在田径场边坐着,哭着问当时陪在我身边的姑娘,我问她,为什么偏偏是我?而现在,我仍然会哭着问,为什么偏偏是我?但其实我已经接受了,很平静,不挣扎地接受了。有很多人,经历过更大更深更“值得”痛苦的事,他们的生活更不如意,或许更加贫穷且不自由,但他们坚韧地活着,并且相信终有一朝,否极泰来。可是神选中了我,就像选中了某某残疾、某某性无能、某某无法生育一样,其实我们都是残缺的人,只是我残缺的部分肉眼无法辨识。有个朋友跟我说,我很担心你做出某个决定,就像一个人要远行,临走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根本不知道她是来道别一样。我说你知道我的,我不擅长道别,如果我某一天彻底被它打败了,我会安安静静地走。
我写了这么多年的字,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已经太多太多,凭我一己之力,无法清除干净。我活着的时候,得到的爱和理解实在不多,如若某天真的决心离去,也没有一个字想多说。
我这不知道长短的一生,也许一直是这样了,但他们应该有更多的机会去认识可爱的姑娘,有更多的机会去爱和被爱。
昨晚绣花给我发了一条很长很长的短信,她说,我希望你将来有一个对你很好的爱人,生一个很可爱的儿子,养一条很蠢很丑的狗和一只很胖很聪明的猫,住在有大大的落地窗的房子里,天气好的时候,我去你家找你玩,一起磨咖啡豆,带着我漂亮的小女儿。
她还说,比起很多听之任之的人,你已经很努力了,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