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的锐气，眼前的男人目光柔和，恍惚间，莫小言还以为是顾生站在她面前，而非这个她苦苦找了好多年的巧六。

“巧六，你好。”莫小言微笑。

巧六却摇摇头：“叫我小六子就好。”半晌，他才轻轻一笑，“当年她就是这样叫我的，一直叫了二十多年，还是改不了。”

莫小言看着宣纸上的那两句诗，神色间也布满了柔和：“绿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苹……也亏你还在这儿还找到了她的名字。白秋采，听过的人都说是个好名字。”

巧六却依旧摇摇头：“我们都错了，她不是白秋采，而是莫秋采。她曾经说过，最大的幸福就是生是莫家人，死为莫家鬼。从她遇见你爸的那一刻起，变成了莫秋采。她的墓碑上，刻的也是这个名字。”

“莫秋采，莫秋采……”莫小言呢喃了几声，清亮的泪水滴答落在地板上，晶莹剔透。

她用手指擦去泪痕，抬眼望向巧六：“什么时候？”

“你爸走后，她就走了。可她放不下你，所以才编织了这个谎言，这也是她想过的最好办法。你是走了，可最终却没有负任何一个莫家人，以这种方式成全了你爸，你，还有她自己。”

“小六子，她走的时候，有没说些什么？”莫小言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巧六微微一笑，认真地点了点头：“她说，冬天会很冷，让你多穿点衣服，别把自己冻着了。”

莫小言身体一颤，低垂着双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她抬起双眸，看着巧六那张认真的脸，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

她转身，打开房门。

耳边巧六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还说，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和爱情长相厮守……她说要像她一样勇敢。”

……

秋风瑟瑟，寒意愈深。

莫小言一个人走在回家的小巷里，看着一片片发黄的树叶从高空中缓缓飘落而下，裹紧了衣服。

家门口，依旧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似乎永无止境地终日站在那儿，消瘦而凄冷。

在风中飘舞的白衬衣，一如既往的干净却颓废，他的脸廓清晰，棱角分明，嘴唇略薄并且一直紧抿起让人心疼的弧度。

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他微微侧过头看着突然闯入这条小巷的陌生女孩，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一阵大风吹过，莫小言觉得似乎更冷了些，突然脑中想起一句话：“――冬天会很冷，让你多穿点衣服，别把自己冻着了。”

是的，冬天太冷，需要有个人来温暖自己。

“――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和爱情长相厮守……”

是的，要和他长相厮守，这是她对女儿最后的疼爱。

莫小言挺直了腰身，一步步朝斜靠在墙上的身影走去。

四目相对，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有些叹息，也有些释然……

她走到他面前站定，然后微笑：“苏诺，我回来了。”

古老的小巷，斑驳的墙壁。

满目柔光的绝美女孩，深深注视着她的男孩。

笑意布满了他的双眼，他咧开嘴，露出两颗洁白漂亮的小虎牙。

温暖而迷人……

尖尖屋顶上，一个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男孩随意地坐在最高处，任寒风刮着他微微有些绯红的脸蛋，美眸里一对璧人正四目相对，笑意盎然。

他轻轻咬了咬粉嫩娇红似女人的嘴唇，觉得有些许久不曾体会到的凉意。

冬，已至。

93、苏诺小番外 ...

望着烟灰缸里逐渐增多的烟头，我继续深深吸了一口烟，接着面前又多出了一个烟头。拿上外衣，刚准备出门，电话却响了。我看了眼时间，不耐烦地接起。

“喂。”对方是杨雪瑞，大学的时候和我在同一个城市，可巧的是竟也跟我一个专业，女孩子，尤其是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学IT的可不多。而她的天分，更是让我刮目相看。

“苏总，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您了。”她用的陈述句。

大二的时候，在众多的面试者中，我一眼看到了她，穿着一套宝蓝色的职业套裙，衬得整个人都风采奕奕。后来，顺理成章地进入我的公司，也坚持和其他员工一样，叫我苏总。

我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什么事，说。”

“风行那边口风松了些，我看有机会合作，今晚再火上浇把油希望更大。”杨雪瑞声音喜悦，甚是悦耳。

我沉吟了一会儿，道：“今晚就算了吧，多一天时间让他们慎重考虑下，也算是我们的一种尊重。明天上午9点，我会准时邀请何董和我们进行一次详细会谈，相信这样做会更有效率。”

杨雪瑞那边愣了一下，良久无语，最后才轻轻说了句：“苏诺，你明明知道怎样才是最好的方式，何必再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