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木安目光悠远的看着行云流水的日期,紧绷的嘴角不自觉的一点一点的放松,粗糙有茧的手指抚摸着上面的日期,不知想到什么抬手向前翻,一页一个,各种各样的姿态,各种各样的小饰品,现在看起来已经很幼稚的造型,不算时尚的设计,曾经都是他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些无疑纪录着他曾经怎样绞尽脑汁的讨一个女孩欢心过,在她还没回来的时候,在她不知道又在哪个角落里叽叽咕咕的时候,在她跟孔彤在图书馆商议考题的时候,他一个在家里边等边画,那时候如果成功完成一件,那晚的心情也会好一些。
就像刚才,他一回来不去休息,鬼使神差的坐在这里,画他给她弄坏的东西,只觉得一定要再给她画一条,再还给她一个。要不然某些东西就断了。
什么东西就断了?
何木安看着这些图案,他以前一定很喜欢她,这种喜欢应该挺莫名其妙,没什么根源,就是觉得该是就是了,天要下雨,水要东流,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问为什么的人。
以他现在的人生阅历,三十多的年纪,他觉得当时二十多岁时的事就不是事,可他当时偏偏顾前顾后考虑太多,又要在本来先输的感情中站个高地,才落的今天的下场。
不过他不后悔,为什么他要放低身段,他爱,但绝对不为爱卑微!
何木安又把画页翻回来,新的手链躺在那里——全新的!
他静了一会,拿起电话,五分钟后放下,小心翼翼的打开环扣,去除这一页,明天赵天成会像很多年前一样,依旧会把它取走,做一条一模一样的给她。
时间有时候看起来就是停滞不前的东西,何木安靠在椅背上,举高手里的画,对着暗夜的夜,就这么看着……
同一时间,穿着性感,卷发如波、年轻气盛如一朵盛放玫瑰的裴小爱紧张的亦步亦趋的跟着表姐回了家,心里十分担忧,一直围着表姐不敢独自回自己的公寓:“姐,你说何先生会不会生我的气?我惨了,我肯定惨了。我当时怎么就脑子秀逗跟他搭讪了,我一定疯了,我可怎么办呀!”死定了,死定了!
女子回头,颜色瞬间让玫瑰凋零,她舒缓的笑声响起,声音平缓悦耳带着了然的豁达,直接安抚人心:“你想多了,他既然当时没把你怎么样,事后就不会记得你是谁,放心吧。”
“怎么可能?”裴小爱闻言安心之余,又有点奇怪的不舒服:“我都跟他说话了,他当时好像非常不高兴,他怎么会就忘记呢。”她就算再路人甲没人路人到那个地步,表姐是不是看不起她。
楼右夜闻言,笑了笑,理解的给自己倒杯咖啡,顺手给了她一杯,便什么都没说上楼了。
裴小爱见状想追,站在楼梯口的阿婶和蔼的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姐忙了一天累了,不方便招待表小姐,表小姐也走了一天了,不如我去给表小姐铺床。”
楼右夜全身泡在白瓷如玉的浴缸里,肌肤在玉的映衬更加嫩滑如雪,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让周围各种精致的摆件失色。
她扬起手,一双葱白的看不出年龄的纤细手指拿起一旁淡蓝色的入娃娃拳头般饱满的小巧瓷瓶,打开盖子,往水里滴入一滴,又慢慢的放下。
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在加入精油的温水里一点一点的舒展,慢慢的放松:有人帮他生了位女儿……
楼右夜把头慢慢地泡入热水里,又慢慢的上来:九年了,如果他们也有孩子的话,比那位女儿要大吧。
楼右夜讽刺的一笑,她怎么有可能怀上他的孩子,别说当年周围伺候的人不给她机会。那个时候就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年轻漂亮,一定要先得到他的心,才会考虑生一个在爱情中、在正常的家庭里存在的孩子。
那时候她绝对凭借自己的容貌能征服世上所有的男人!而她和何先生之间,怎么能因为一个孩子而勉强在一起,她楼右夜当时不屑那么做,骄傲的用自己年轻气盛的容貌、用自认高人一等的耐心、用听话懂事明理准备去征服一个男人。
结果,幸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她。
楼右夜仰着头看着头顶仿空吊顶,但她又是不一样的,她是跟何先生最久的女人,至少比为了钱跟他的好得多。
其实年近而立的她现在想来,她和那位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被送上去的,就因为她家世好就能高人一等吗。楼右夜苦笑,她那时候当真幼稚。而她想的又多么理所当然,有多么庸人自扰。
何先生那个人又会真的对谁动心,就像她喜爱的小猫,千宠万宠着,可那又如何,若是离开了,自己还会为它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