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陌听到这话,不禁松了口气,紧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在病房略坐片刻,安昕借口有事,很快离开医院。
……
白色的病床上,童念双眸紧闭,一张巴掌大的脸上,五官紧绷,苍白如纸的唇瓣死死抿紧,贝齿咬出的齿痕尤深。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她蜷缩着全身,想要寻找个安全的位置,闭合的眼皮不停的颤动,能够看得出她极度不安。
梦境中,她似乎回到很久前。庭院中的秋千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梳着两条麻花辫,大笑着坐在秋千里,荡来荡去,“哥哥,推高点,再高一点。”
站在阳光下的男子,面容俊美,他温柔的双眸明亮,嘴角的笑意带着宠溺。他走到秋千后面,双手微微使力,看着秋千里的人高高荡起来,欢笑着。
春去秋来,她从梳着辫子的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独自躲藏在属于她的家里,哭着想妈妈。她唯一的亲人不在了,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只有她孤苦无依。
直到那个如神祗般的男人找到她,将她颤抖的身体拥入怀抱,告诉她,“宝宝不要怕,你还有哥哥,哥哥会永远在你身边。”
她悲喜交加,将全部的自己献给他,告诉他,“我爱你,一生一世。”
怀揣着这份美好又炙热的情感,她等待着,向往着,能够与他一生一世。只是这个梦,破碎的太快,在她全无防备之下。
前一晚,他们极尽缠绵,他许诺她天长地久。
可转眼间,在蓝调,她亲眼目睹那一场盛大的订婚典礼。她眼睁睁看到他们交换信物,看到前晚还对他温柔缱绻的男人,用同样温柔的眼神去注视另外一个女人,看到他将薄唇印在那个女人的额头,看到他们手挽着手,十指紧扣。
那一刻,她的世界坍塌了,崩溃了。只是腹中突来的小生命,让她在绝望中感到一丝欣喜。
奈何,这唯一的期许,也变成一种奢望。她流着泪,求他,“凌靳扬,我不要你了,我真的可以不要你,求你让我留下孩子!”
她苦苦哀求,可看到的只有他冷漠决绝的眼眸,他的眼里没有半点动容,甚至没有一丝起伏,终于将她的心,彻底揉碎。
冰冷的手术台上,她无助的哭泣,却无力阻止从她的身体中,渐渐流逝掉的骨肉……
“啊——”
童念惊叫而起。
“怎么了?”尹陌刚打水回来,听到她的叫声,赶紧跑进来。
将水壶放在桌上,尹陌摸摸她的头,还是很烫,“做噩梦了吧!”
半响,童念呆滞的眼球转了转,看到身边的人后,声音沙哑,“我睡了很久吗?”
见她如常的说话,尹陌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是啊,一天一夜。小姨刚走,回家给她拿换洗的衣服,顺便给你煮点汤。”
童念低下头,似乎对这些充耳不闻,“今天是不是祁皓下葬的日子?”
倒水的动作顿了顿,尹陌眼底浮现一丝泪光,“是。”
推开她递来的水,童念目光锐利,直勾勾盯着她问,“你知道在哪家墓园吗?”
尹陌犹豫了下,看到她眼底的渴望,不忍心骗她,缓缓点头。
倏然掀开被子,童念拉住她的手腕,一路拽着她往外面走,“带我去!”
……
医院排队挂号的病人很多,护士按照顺序喊号。
安昕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医生办公室中,除了医生,并没有别的人。
将挂号单子放在桌上,安昕大致扫了眼周围,并没有安装摄像。
“病例。”医生公式化的口吻。
安昕抿唇一笑,将手里的病历本递给去,看到他白大褂带着的胸牌名字。
打开她的病历本,上面崭新的,一个字迹也没有。
“黄医生,您在这家医院,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安昕眼角轻佻,俏脸透着笑意。
医生愣了愣,还以为她是来挖人的,顿时不悦:“小姐,如果你没病,请离开,后面还有很多病人。”
安昕打开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张支票,推到他的面前,“这上面的钱,你就算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
那医生目光闪了闪,低头瞅了眼支票上的数字,眼神顿生变化,“你是什么人?”
小心观察着他的神情,安昕满意的勾唇,眼底闪过轻蔑,“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这家医院最好的心理医师。”
挑眉扫了扫她,见她穿衣打扮都透着华丽,语气做派也不想普通人,黄医生的脸色明显起了变化,“你有事找我?”
“聪明人!”安昕赞赏的点点头,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人透着一股贪婪,“黄医生,我想请教个问题,曾经患过自闭症的人,会不会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