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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150)

一瞬之间,两位亲人远离,离开的脚步也是无比坚定。

谢开言捂住左胸,扑地吐出一口血。

叶沉渊唤众人平身。

封少卿喝令几句,斥退院内所有人。少源回头看看几乎站不住的谢开言,把心一横,也走了出去。

叶沉渊看了眼封少卿,封少卿马上抬手一揖,点点头,无声无息地尾随少源而去。

县丞抬起头,看看叶沉渊脸色,迟疑道:“那两个南翎人就此放走么?请殿下明示。”

叶沉渊走过揽住谢开言的腰身,用雪帕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冷淡回道:“依照律法处置。”

谢开言长久吐息,身子站得歪歪斜斜,叶沉渊一靠过来,她便挣脱不出他的掌握。县丞还待迟疑,她忍痛开口:“上月南翎画师集社,大人枭其首领,将余众发配军营,大人还记得吗?”

县丞忙应答:“的确是下官处理的案子。”

谢开言冷冷道:“重罚如此,流民言论之过又当如何判别?”

县丞一低头,说道:“按律只需驱逐。”

谢开言闭上嘴,再不说话。伺职于都城的县丞是何等圆滑,一看叶沉渊只蘀谢开言擦汗,没有任何表示,马上会意过来,躬身退出了院子。“下官这就去办。”

听到文谦与郭果被合理驱出城,谢开言心痛稍缓。

偌大的庭院内只剩下两人,陪着风清花香的,还有数盏宫灯,依依打着旋儿。谢开言推开叶沉渊的手臂,取过一盏纱灯,执在掌心,无声朝外走去。

叶沉渊拉住她的手腕,使她挣不脱钳制,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谢开言簇簇抖动两下,又吐出一口血,他突然鬼魅般欺近,抬袖抹去她的嘴边血,再一带,举起她的左腕。

谢开言的手腕包裹得严严实实,但因先前被叶沉渊的掌风刺到,渗出了一丝暗血。叶沉渊扫了眼,神情变得暗淡,连带着嗓音也清和不少。“……绝没有下次。”

谢开言冷淡嗤笑,挣扎几下,没挣脱他的手,突又蹙起了眉,从嘴角渗出一丝血。

叶沉渊见状松开手。

她抹去血丝,蹒跚向前走去,察觉到身后飘渺衣香一直如影跟随,就站住脚冷声说道:“不准跟过来!”

☆、71封城

莲花河畔空寂无人,唯雾飘散。

谢开言一步一顿,长久吐气。滚烫的血液流转全身,她并不运力压制,等着炭火似的灼热感退入四肢,变得微薄时,她再引导寒凉之气冲进头顶。

冷热交蘀,两毒齐发,显露的败象也是骇人。

她痛得熬不住了,才蹒跚走到柳树边,靠在上面微微喘息。

一道修长的身影穿透清雾,无声无息出现在州桥之畔。

谢开言回头看了一眼,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血,只是冷冷说道:“不准跟过来。”再转头离去。

叶沉渊扬起手,稍稍一摆,无声唤退尾随的银铠骑兵。他们躬身施礼,拉过马缰,齐齐没入黑暗,和来时一样轻缓。

谢开言第三次回头时,只看到了如影随形的叶沉渊,四周再无旁人。她立起腰身,不再喘息,从袖罩里摸出残存的半颗嗔念丹,一口吞下。

没人知道她在卓府后院毒发那一晚,凭借内力压制痛苦,保存了半颗解毒丹。

白色宫灯丝绦淡淡飘卷,映着谢开言娟秀的影子。她站着没动,不做反应,离奇的是,叶沉渊也伫立不动,仅是隔开三丈远的距离,无声无息地看着。

谢开言静立一刻,已经平复翻搅的内息,再广开天地耳目,捕捉风声之外的动静。

四周一片清明,极远的地方传来丝竹管弦之乐,预示着流香阁的叫卖夜场已经结束,正在宴请宾朋。她仔细甄分,近处只留叶沉渊微不可闻的气息,再也没有任何呼吸传来。

叶沉渊位高权重,出行一步,牵动万人。而今晚,他竟然没带暗卫随护,完全脱离了警戒。

宫灯随即被抛至树干上。

“今晚无旁人干扰,那就公平一战。”

谢开言撂出一句冷淡的话,遽然转身,平伸手臂,从袖罩中抽出了秋水。

秋水似明霞,照亮了她的眼睛。

叶沉渊仍然伫立不动,也不说话,神色不见任何波动,似乎对一切了然于心。

谢开言反手举起秋水,平置于额前,左腿屈于右腿之后,微微低头,行了个雅致的举剑礼。“此礼偿报‘卓公子’的教习之恩。”

“我明白。”

谢开言突然抬头,琉璃双瞳立刻布满杀气,迎上秋水刃锋之泽,亮得透冷。叶沉渊没法直视她的脸,干脆闭上了眼睛。

她再不答话,起步一掠,如旋转的松针,倏忽刺向他的胸怀。他听辨风声,滑步错位,避开这一剑。一股极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他不需要去看,也知道是她诱发了寒毒,冲和热力,广开天地耳目,将六感提升到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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