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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沉渊(129)

那个公主就是李若水,究其本质来说,是一个以和亲名义送给叶沉渊的质子。

李若水吞吞吐吐讲述此行目的,言及月下美人图和左迁典故。谢开言听过左迁大名,土城一战后对他印象深刻。

“太子殿下好像很喜欢那幅画,你干嘛把那个女人画得那么美……”

谢开言沉默不语。

李若水皱眉道:“喂,小童子,本公主跟你说话呢。”

“公主想要我做什么?”

“帮我画一幅美美的画。”

谢开言当即提笔,画了一张宫廷苑台,在白玉栏杆旁点缀梅花,掩映着一道华丽衣饰身影——仍然取材于白绢画本第一页。她看了那折戏,句狐有时在茶楼乐馆演绎,定了个美名叫《月魂》。

李若水接过来瞟了一眼,皱眉说道:“咦,好像看过这幅画。”

“公主可满意?”

李若水勒令谢开言重画,谢开言却端坐不动。李若水见软语相求冷脸威胁都无效,顿时发作了脾气,扬起银鞭朝谢开言脸上抽去。

谢开言抬手,抓住了鞭子。

李若水使劲拉扯,没有收回鞭子,脸色涨得粉红:“放手!你放手!”

谢开言道:“当真要放手?”

李若水拽动鞭子,很是不耐。

谢开言轻轻放手,鞭子尾端聚力消失,带得李若水朝后猛退几步,撞在了行人身上。

李若水扑闪过来,嚷道:“区区一个小童也敢欺负本公主!”

谢开言抬腕抓住了鞭子末梢,仅是坐着,就让李若水动弹不得。

李若水大睁杏眸:“你无赖!快放手!”

谢开言道:“当真再放手?”

李若水想了想大叫:“你——你等等!”说着她走前一步,用两只手拽着鞭尾,稍稍松劲,怕被惯力再次带得后退。

感觉到准备充足了,她才呵斥道:“大胆贼童,还不放手!”

谢开言轻轻朝怀内一扯,才松开手。

李若水扑在了桌案之上,一小碟松香墨翻倒,染污了她的嫩鸀衫袖。她涨红了脸,朝前一抓,谢开言伸手在案边轻轻一按,滑开凳子,避开了她的利指。

李若水察觉到了市井人物竟有不凡本领,咬唇站了会,眼眶微红,微微低下头。

谢开言站起身朝她瞧了瞧。已有一两颗泪珠滑落她脸颊,给雪白肌肤烙了个印子。

谢开言叹口气,走到她跟前,说道:“是我不对,公主别哭了。”

李若水突然抬手扇了一耳光过来,谢开言没有避开,只摸摸脸,说道:“扯平了,你走吧。”

李若水抬头哭道:“为什么欺负我?为什么?为什么都欺负我?就因为我是个外乡的公主?”

谢开言冷淡道:“公主应该长个记性,下次切莫乱跑出来。”她走到桌案后,卷起画纸,准备收拾摊位回馆。

李若水在太子府饱受冷落,偶尔偷跑出来玩耍,竟然也遭遇到了一个小画童的欺负,这份委屈可是这十七年来最大的羞辱。她再也顾不上什么,扬起鞭子,狠狠朝着桌案抽去。

谢开言走到画架前,取下文谦的画作,用绸布细细包好,收拾完一幅,又去动手取第二幅。

等到左迁赶到莲花河畔时,谢开言已经收拾好了五幅画,均仔细包扎好,塞进防水竹筒里。

左迁暗暗称奇。娇气蛮横的公主一个劲地抽打花卉山石画卷,犀利的鞭子将纸张撕开,飞扬起一地白霜。那个画童还在收拾砚台,弄好了,再去找完好的画具,一并装起来。

左迁统领羽林卫与哨羽骑兵,皇宫内廷及太子府是他的辖守范围。刚刚卸掉铠甲,打算回府休息时,李若水的贴身女官容娘慌张寻过来,请求他悄悄带回李若水。

左迁作揖问道:“敢问公主去了哪里?”

容娘轻皱眉头:“句狐小姐猜测……公主怕是去了文馆画师那里……”

左迁当即换上一身锦缎银袍,点了两名随侍,找到了莲花河文馆位置,还没进街巷,就看到李若水在哭闹。

“请公主随属下回宫。”左迁下马,躬身侍立一旁,清风拂过,扬起他的银色发绦,为隽秀的眉眼增添了一丝清雅味道。

李若水打累了,将鞭子一丢,指着忙碌的背影说道:“喏,左迁,就是这个画师害你练了三夜的画儿。本公主正蘀你教训她呢。”

谢开言弯腰捆绑画卷,一切神色如故。

左迁温声再请李若水回宫,见李若水不应,走前一步低声说道:“得罪了,公主。”随即虚搭上她的后背,点了她的穴位。

随侍拉过置备的马车,先行带着李若水离开。

左迁看看脚边凌乱的画纸,脸色深为愧疚。“姑娘如何称呼?”

谢开言转过身说道:“谢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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