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凝欢趴在破衣里瘫成一堆,随着车乱晃宛如死尸。脸丢尽了她也气死了,这是在逃命吗,哪有逃命当中还耍流氓的?
楚灏一脸得逞后的慵懒样儿,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过了头,低头在箱里给她找衣服,边找边辩解:“也不能都怨我啊,你这样跑进宫去多让人担心?每次都说听我的,每次都不听……”
他扣上箱盖,托着一套衣服转过来。就着车内的灯,她肌肤上红痕列布,却莹莹透粉,生引得他一股热流直往小腹下沉,急忙深吸一口气,坐在她边上硬将她挖出来:“好了,别恼了。我不对行了吧?”
毫无诚意!叶凝欢的眸子水光潋滟的,狠狠瞪他一眼。楚灏抖开很灿烂的笑容,脸皮极厚。
他刚欲给她穿衣,感觉车速缓了下来,接着便有甲衣哗哗响动。他不由停了动作,叶凝欢也本能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哪里还顾得发怒?
外头黑透了,轻车快马,赶在京中飞报封门之前出了京,风驰电掣往北关赶,此时听着有锁甲声,估计是到了汤原县了。
京城往北七十里是汤山,汤山下是汤原县,也是北直隶的边境。恒永禁宫坐北朝南,而东南西北四方,亦只有北边直隶的范畴最小。
汤山为兴悦平原一带唯一的温泉山,有大小温泉三百余。早几年皇上在此勘察围地,欲建温泉行宫。朝中不少臣工觉得劳民伤财,接连反对。所以地是择好了,迟迟没动工。
后来皇上索性将虎骑营驻营房移了几十里,调到汤山一带驻守。其实就是取个折中,这块地方他还是想要,但也不能不顾及臣工的意见。先驻了大营在这里,等以后大臣们的意见松动了,就直接调这里的兵充些劳动力,算是一举两得。
汤原一带守边的,都用的虎骑营驻兵,而不是直隶州部的司马府。陆霜凌估计在车下与他们交涉,陆家在京郊有庄子,自然有出入四九城的符牌,所以出京不难。
但想出入直隶就得有两函,就是要么是朝廷央籍签发的公函或者经商许可,要么就是藩王签发的往京城公函或者经商许可。而后者是必须要加朝廷央籍的印鉴,以示朝廷应允。
汤原以北是瑜成界,即便两函中的藩符,也得是瑜成王签的,楚灏签的没用。所以,陆霜凌交涉所用的文书,是伪造的。
楚灏听陆霜凌跟守将说了几句,对方连车内都没看,就听搬动栏架的声音。估计是混过去了。他不由低头看了看叶凝欢,又露出笑容。
就在车子缓缓将出的时候,身后一阵马蹄急踏,接着一声长嘶。车子咯一声,像是让什么东西给顶住了。
一个公鸭嗓在外响起:“奉皇上口谕,暂停两函通行,一应车马许进不许出。违旨者皆斩!”
叶凝欢的脸霎时白了几分,冷汗哗一下顺着后脑勺直往脊梁骨上滑。楚灏暗啐了口,好快!
他反应极快,用力蹬了一下车前壁。车子被他踹得发出咚地一响,在外的陆霜凌极有默契,手指掂绕旋如灵蛇,跪倒听旨的守将还没反应过来,让他戳翻在地。紧着前跃几步,直接抢了为首太监的马!
他一动,陈紫烟自然知道情况有变,身如灵雀一纵数丈。双手招展,袖里藏的暗器宛如漫天花雨,直接将哨楼上几个哨兵全镖了下来。陆霜凌微睨她一眼,小丫头有本事,首次配合得就如此默契。
与此同时,惊闻车内爆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啊……浑……蛋!”
声音极其凄厉,黑夜中宛如怨鬼,闻者全愣了。
接着见车侧壁轰地砸出个大洞来。楚灏裹了叶凝欢,手里还拎个大箱子冲了出来。他拿箱子当槌子使,方方正正又笨重无比的箱子到了他的手上轻飘自如。借着他们发呆的当口,瞬间就扫倒一大片。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跟着太监来传旨的侍卫,哗啦啦全亮了兵器,围杀上来。
叶凝欢赤条精光地让楚灏裹在一件氅里,跟着他颠三倒四上蹿下跳,五脏都快移了位,脑血充了一头,心脏都麻痹了。
他们已在关门口,抢占先机后自然不会恋战,夺下马匹径直呼啸而出。这一切发生只在瞬间,等城楼里的兵反应过来,抄起长矛大刀赶来助阵的时候,三匹马早掩于暮色中消失不见!
四月浓春,林间丰茂。月光透过叶隙带出淡淡白,折在小潭水面上,是一片波光粼粼。紫藤攀缠着沿湖石疯长,为边上的一株巨大柳树套上一件花衣。
马儿闲闲踱着啃草,陆霜凌与陈紫烟一左一右远远地放哨。
叶凝欢裹着袍子,犹自坐在箱子上打摆子,这个箱子刚才被楚灏拿来当兵器。锁头紧,没让他抖散了。现在又可以拿来当板凳,果然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