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培南丢下一个字,不置可否抬脚就要朝后院走,萧知情忙说道:“祁连家新进了一批才俊子弟,其中不乏剑术高超者。世子若是再藏着那君子剑三招,学生恐怕在武力赛场上无法助得小相公取胜。”
李培南驻足:“你想学那三招剑法?”
萧知情敛衽拜了一礼,缓缓道:“学生不敢僭越,只是想着,请世子演练一回也是好的。日后与小相公对练时,学生可以托大说一句,完全有资历指点他一二处破绽。”
萧知情是前一轮逐鹿大会代替李培南参赛的属下,并且取得三连胜的佳绩。她说出这番话,确实有些道理。李培南考虑的正是这一点,唤值守侍卫抬来兵器架,选了一柄长剑在手中。他回头看了看萧知情缚住绢帕的左手,沉顿一下,最终又将武器换成了竹剑。
萧知情已经手持一柄长剑在对面遥遥施礼:“请世子赐教。”
李培南当即攻出第一剑“投木报琼”,第一次在萧知情面前演练出从未外传的三招自创剑法。萧知情错步拧身,双手持起长剑阻隔剑招,察觉到一股柔力从上压下,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待一击相触过后,她站住脚步说道:“多谢世子手下留情。”
李培南负手而立,仿似从未离开过当地,仅点了点头。
萧知情笑道:“还有两招。”李培南随后又施出“相见恨晚”及“白首同归”,顾念着她的伤手,只使出了两分力。萧知情自然能轻松避开,并且看清了整个剑式攻路。
李培南问:“看好了?”她有些迟疑地摇头。他将竹剑背在身后,淡淡道:“我只使一遍,剩下的你自己领悟。”
萧知情立刻持剑演练起来,频频错了几次,看得李培南皱眉。他站着口述起手剑诀,督促她两刻钟,院墙外闵安听到他指点剑招的声音,更是不愿意进来打断这种聚集的场合,又轻手轻脚地走了。
秋阳爬上高空,萧知情额上渗出不少汗。李培南说道:“先歇着。”转头走向了后院竹屋。萧知情朝着他的背影施了礼,走到一旁询问刚才校场里的那只猴儿是谁人的,听说是闵安的家宠时,又掏出银子吩咐随从去置办一个果篮来。
后院竹篱围住的一屋一树一桌一棚就是闵安的全部地界。此时黄色小野花在秋阳下冒出头,爬到了他家门槛上。竹门是紧闭的,可见主人并不在家。厉群手举着竹筐站在窗外,玉米还扒在框底荡来荡去。
厉群一见李培南走近,忙说道:“小相公出了行馆一趟,买来生肉喂食豹子,说是感谢豹子的相助之恩。”他觉得好笑,说到这里刚想咧下嘴角,突然看到自家公子一脸冷清地站着,咳了下,又接着说:“小相公连带着谢了豹奴,去石屋找豹奴,塞给他一些吃的,随后两人又去了偏院。”然后止住了声音。
李培南自然要问清:“去偏院做什么?”
厉群低声道:“小相公心肠好,听说侍卫挨打受了伤,唤豹奴去给侍卫上药。”而他们这一批人,摄于主家公子声威,根本不敢踏足偏院一步。
李培南立即明白,闵安早起就来过主楼一趟,只是没进书房门。他心道一个不入眼的侍从竟能引得闵安转头去探望,不先来他跟前报道,简直没个规矩。脚步才朝偏院走了两步,最后又碍于他的身份,还是停住了。
玉米朝李培南吱地叫了一声,翻过屋头跑了,动作算是伶俐。既然无伤,李培南也就放了心,对厉群说:“叫闵安回来。”
接到厉群的传令前,闵安正单手杵着下巴颏搁在红木桌上,歪头看着俯卧在床上的挨罚侍卫,嘴里念叨着:“大哥挺疼的吧,还好没被磕断牙齿,要不进食的时候,总有米粒儿跑到洞里面去,舔也舔不出来。”
侍卫扯了扯眉毛,觉得背伤更痛了。
闵安又撑住头,回想着补牙时的情景,惆怅说道:“好大夫也出了清泉县,我应该早些跟过去。”
他向侍卫打听,世子府里有哪些严苛的规矩,比一顿鞭罚更厉害的又是什么。感念他赠药恩情的侍卫也没顾虑什么,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尤其提到了世子府里有座园林,白墙黑瓦,太湖石作镇桩,隔开了一个又一个小山头,堆放着炉甘石。每当雨水降了下来,石头就会冒出轻烟,映着遍地的奇花名木,云蒸霞蔚,仿似炼制出一个人间仙境。
“如此名贵的园林,竟然只是豢养家兽?”闵安听得咋舌,“那得耗费多少银子呐?”
侍卫答道:“世子并非喜欢狩猎才豢养家禽走兽,他住在西疆久了,纵马驰骋来去,总能捕得一些珍奇的品种,没地方养,所以砌了园子供着。园子里的奇花异石都是西疆各部总兵进献的,岛久家的献得最多,不需花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