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一会儿再喝,反正……这杯酒迟早都是要灌入师父您的口中……”
摄政王依旧无话,在收回视线之时,不经意地多瞟了那杯酒一眼。
正说着,雅间内外就响起了摇铃声,前一刻还沸腾的大堂,下一秒立时就安静了下来,仿佛被消去了声音一般,楼上楼下各个房间的窗户逐一打了开,垂下细细长长的链子,能叫屋子里的人看见外头,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头的光景。
在竞宝大会开始之前,还有一段歌舞助兴。
若是寻常的歌舞,在场的某些权贵怕是不耐,但按照惯例,这艳舞……并非是舞姬跳的,而是艳雪楼楼主亲自登台亮相,为竞宝大会揭幕!
艳雪楼乃是皇城第一楼,不如一般的酒馆茶肆,也不是普通的烟花之地。
阁楼建在河水边,一半靠岸,一半临水,风景独绝,是为文人墨客最喜欢的风骚之所,故而楼中飘散着一抹水墨之乡,再加上艳雪楼里的酒,是全皇城最香醇的美酒,艳雪楼里的佳肴,是全皇城最有口皆碑的美味,而艳雪楼里的美姬和男侍,亦是风华绝代,才貌双全。
很显然,这是个一掷千金的销金窟,没有钱的人,是进不来的。
而没有权的人,连二楼都上不了。
便是这么个地儿,什么都金贵,就连以色侍君之人都是买艺不卖身,身价被抬得极高,要想给他们赎身都是倾家荡产的节奏,所以……他们的主子,也就是艳雪楼楼主,便就显得更加的弥足珍贵了!
得观楼主一舞,除了在竞宝大会之日,其他时候,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千金都难买到。
这么难得的机会,自然没有人舍得错过,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连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
笙箫起,鼓乐鸣。
半空之中飘起雪花来,洁白的雪,不染尘埃,洋洋洒洒飘落而下,不过片刻就在舞台上堆积了起来,白得惹眼。
这个时候气温已高,显然是不可能下雪的,故而飘下的雪并非是真的雪,而是珍珠磨成的粉末。
即便品相不好的珍珠值不了几个钱,可是这么多的珍珠粉层层叠叠积了一地,不知道要磨掉几千颗几万颗的珠子,端的是奢侈。
可也正因为奢侈,方能衬托出这场艳舞的稀罕。
随着一声清幽的唱腔划破漫漫长夜,那抹踏着白雪缓缓飘落的艳红色逐渐映入众人的眼帘,却不是意料之中的艳雪楼楼主万雪夜,而是一个上了妆的花旦。
身着大红色的长袍,有些像舞衣,又有些像戏服,但又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套在那清俊修长的身躯上,别有一番惊心动魄的妖娆。
脸上的妆容浓艳极了,叫人看不出原本的面貌,然而一抬眸,一剔眉,便是万种风情,直教人心旌摇曳,挪不开眼睛。
大红色的水袖如同水蛇一般游走在纯白的雪地上,行云流水,耍得妙极了。
便是不懂内行的人,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拊掌叫好,情绪激昂!
那刺目的红,映着刺目的白,强烈的颜色对比之下,有种直击人心的魔力,仿佛连魂魄都要被他勾了去。
而当他开口清唱的那一刹,只一声,便就俘虏了全场。
霎时间鸦雀无声,连叫好也没有了,唯恐打扰了场台上的那名红衣舞者,那名拥有者全天下最清丽唱腔的戏子——
百里青桑。
这是他的名字。
在来之前,宇文长乐便晓得今夜的竞宝大会上,有这样一号人物。
艳雪楼的楼主真的是很会做生意。
在开场之前,让百里青桑唱上这么一段,又用千万颗珍珠给他捧场,将他的美衬托得淋漓尽致的,身价免不得要翻上几番,极至巅峰!
一曲罢,听得众人神魂颠倒,不知今夕是何夕,就连台上之人是什么时候退开的都不知道。
宇文长乐也是看直了眼睛。
她本来就是以貌取人,眼下遇上这么个尤物,没理由不大饱眼福!
左相率先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眼宇文长乐,见她面露痴迷之色,不由扯起一抹冷笑,晓得她又看上了人家,便开口戏讽了一句。
“传闻这个男人是近几年来身价最高的戏子,相貌也是极好的,万里挑一,旁人没得比,宇文小姐若是喜欢的话,可要抓牢这次机会了,一旦错过了这个村,叫他给别人买走,可就再也没有这个店了。”
宇文长乐的目光还落在场台上,没有收回来,听到左相这么说,也只随口应了一句,道。
“自然是要买的……”
唐扶歌这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了,竟然鬼使神差地插嘴问了一句。
“买来……送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