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轧,歌声嘹亮,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有人按着节拍击打着兵器,或甲衣,罄冉似听到了金戈铁马之声,激昂铿锵。将士报国之意,引人热泪。
蔺琦墨亦心有所触,身形矫健,一跃而起,高歌起来。
这是罄冉第一次听他唱歌,他的歌声清朗中带着一丝奇异的苍凉,罄冉缓缓闭上眼睛。
眼前划过一幕,仿见苍茫大地狼烟四起,壮士悲歌纵马沙场,壮志雅怀,豪气上涌,抛头颅洒热血,悲悯天下,凌云冲天。
罄冉默默听了两遍,血液涌动,缓缓启。也跟着唱了起来,狂放的男子歌声与婉转的女子低吟以一种奇怪而又极和谐的韵律起转承合,蔺琦墨蓦然回首,迎上罄冉含笑的眼眸,亦笑弯了俊眸……
暴雨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停了下来,此时天已清明。山崖被大雨洗过,空澡一片,罄冉自崖石下走出,瞪时便没了呼吸。
天露晨光,大雨初歇,阳光便迫不及待地钻出了云层,丽阳由远处溪涧照过来,将整个山谷都打上了一层朦胧水光,山雨空澡。
眼前多姿多彩的峻岭奇峰,变幻无穷的云雾缭绕,弯来绕去的激流险滩,清幽秀洁的飞瀑清泉,还有那落了一地的樱红花瓣,美得惊心动魄。
果真越是险峻之地,风景越是惊人的美丽。罄冉怔住,一时无语。
“等这仗打完,我们便寻这么个好去处,从此男耕女织,冉儿可愿跟着我受苦?”
耳边响起蔺琦墨的柔声,罄冉回头,阳光投在他的身上,他晶亮的眼眸象被蒙上了一层光,在这样的目光下,罄冉竟觉有些哽咽,半响才道。
“好。”……
大队继续前行,虽然依然难行,但美景当前,罄冉觉得脚下生风,面上也一直桂着笑容,一双眼睛贪婪地四处游荡,直闹的蔺琦墨一阵好笑。
大队行出百里,三处山休夹出三各山缝来,蔺琦墨仔细瓣认了一番,引着众人向中间山道走。山道比之一线天要宽敞一些,但是也不太好行,只容三人并排,脚下怪石嶙峋,又经雨水洗过,更加难走。
行出一段,东面的山壁竟忽然消失,徒留一处悬崖,脚下小道贴着西面的山壁悬空着蔓延至远处。
蔺琦墨紧了紧扶在罄冉腰间的手,带着她率先走出,后面众人亦三三两两相携,在宁三哥等人的指挥下慢慢前行。
罄冉倒是不怕,反而异常兴奋,只觉行走在云端一般。
大队行的缓慢又谨慎,虽是不断传来惊呼声,但却有惊无险,过了悬空山道,未有一人跌下山谷。
东面的山崖再度出现,大队再次被夹在山壁之间,如此又走了一阵,蔺琦墨忽而停下了脚步。他扶在腰间的手也没来由的一紧,罄冉微惊,抬头望他。
“怎么了?”
“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罄冉凝神静听,果然远处隐隐传来轰隆的响声,似极打雷。
可不对啊,现在天空万里无云,晴空如洗,怎会有打雷声传来?!山体开始微微震动,罄冉脑中亮光一闪,登时惊得面色煞白,忙抓住蔺琦墨的手,大喝道:“快!快让大家往后退,是泥石流!”她见蔺琦墨没有反应,面色茫然,显是不明白泥石流之意,也不等他回神,忙回头大喝:“山崩了!速速退出山道!快!”
她这一声蕴满了内力,整个大队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同时愣住口此刻蔺琦墨等人也喊了起来,山休的摇动越发厉害,众人再不迟疑,大队掉转向回急退。
山顶开始滚下大大小小的石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下移动,蔺琦墨回头望了眼,拉紧罄冉,蹙眉大喝。
“快!跑过断崖!快!”
众人虽是惊恐,但飞翼营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大家相互留意着,队形不乱,飞快地向断崖处跑。脚下被乱石擦伤,腿上被乱石刮破,此时已不及相顾。
蔺琦墨和罄冉行在队后,宁三哥却在队中大喝一声:“速速让出一各道来,让大帅先走!”
众人这时才回过神来,竟果真立刻便让出一条路来,蔺琦墨面色大变,忙大喝一声:“速速离开,这是军令,快!”
此时身后已有碗大的石块从天而落,山上的泥石土块轰隆隆地沿着两壁夹缝向这边冲来。
罄冉忍不住回头,甚至已经能够看清那蜂拥而来的巨流,顿时大惊失色,只觉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危险,只能本能地发足狂奔。
身后像是有一只凶猛的怪兽在咆哮着,追赶着,背上已能感到泥石擦过,大大小小的石块雨在身旁蹿过,狂奔间。
虽然心神不定,但是罄冉还是注意到,不知何时蔺琦墨放开了一直拉着她的手,在她背后悄无声息的帮她挡开飞砸而下的石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