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拾妥帖便听屋外传来脚步声,接着问安的声音交响而起,内帘一掀,凤瑛迈步进来。
一袭飘逸舒雅的天青色长袍,腰系九龙玉佩,足踏黄色缎面靴,见罄冉坐在梳妆台前望去,他唇边掠过笑意,温柔的目光即时便凝在了她的身上。
笑意如朗月温润,倜傥中无处不带着叫人沉迷的温柔和凤华。想着方才水颜的话,忆及迷糊中那双时常抚过额头的手,罄冉无端侧了头,避开了凤瑛看来的眼眸。
“冉冉可算醒了,身子可好些了?”
他温柔的话语让罄冉心口一窒,抬头却见凤瑛已吩咐身后跟随的御医上前,复又看向水颜,沉声道。
“扶小姐回塌。”
罄冉却自行起身,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然而,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刚迈了两步,脚下便一阵虚软,险些跌下。腰间一紧,凤瑛已自身后搂住了她。
罄冉身上的清浅香气隐约还混着淡淡药香,似乎带着魂魄,勾绕着他的嗅觉,丝丝缕缕踟蹰流连不去。
凤瑛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不自觉收紧,低头处,他的嘴唇离那小巧晶莹的耳垂不过一公分,那粉嫩的色泽却似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他的胸口冲过一股温热的暖流。
罄冉但觉一阵天旋地转,腰身一紧,已被凤瑛拦腰抱起。罄冉不防,惊愕的抬头,却恰逢凤瑛低头望她,她的嘴唇险些擦到他的,两人目光相对,罄冉一愣,苍白的面颊瞬间火烫着飞起红云,被开了头。却分明感觉凤瑛脚步一顿,胸前肌理紧绷了起来。她匆忙的低头,却错过了凤瑛唇角溢出的宛若春风般的一缕笑意。
将罄冉安置在床上,御医上前诊脉,细细把过两手后,起身行礼道:“陛下,小姐心血气弱,亏损不足,又受了阴寒之气,待细细调理几日便无碍了。”
凤瑛点头,吩咐御医开了方子,又嘱咐好生配药,令侍女准备膳食,这才在床边落座。
罄冉察觉他在身旁落座,微微一惊,向内挪动了下,抬头却见屋中不知何时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迎上凤瑛温和的目光,罄冉莫名一阵心慌。在寒潭中的一幕幕如慢电影一般在脑中回放着,在他黑若点墨的目光下,罄冉不自觉心头乱跳,双手忍不住握紧,微微御气。刚刚运气便禁不住大惊,他竟提不起一丝内力,罄冉蹙眉,警觉地向大床内侧退去。
见她不安的向后退去,凤瑛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意,舒了一口气,冷声道:“四郎为阻止毒素扩散,封了你的内力,现下毒虽是已解,但三日内你的内力都会受到影响。你放心吧,内力会慢慢恢复的。”
听他这般说,罄冉松了口气。她自是听出凤瑛语气中的冷意,心知错怪了他,罄冉眸中有歉意闪过,不无感激道:“这次……谢谢你。那寒潭阴冷无比,却不想竟有解毒奇效。”
凤瑛见她面有感激,迎上她水样的双眸,他面色微缓,微笑道:“那寒潭除了有解毒奇效,另能洗筋炼骨,尤其对习练冰玄功有奇效。我自三岁便饮其泉水,投入潭中练习吐纳,五岁真气便有小成。自五岁到八岁,我都是一个人住在山中密室,日夜与潭中练功洗骨。与其中侵入草药,终日浸泡,到不想却让血液有益异常人,能解不少怪毒。”
罄冉见他神情温和,缓缓道来,不觉便也放松了心神,到不再觉得与他同坐一塌有何不妥。想着在寒潭中,她冷得浑身发颤,凤瑛却面色如常,在想方才他所言,罄冉目光落在他银色广袖下的修长右手上,忆及他用血解她身上凝露丹香的情景,一时无语。
半响她才蹙眉启口道:“为何非要练那冰玄功。冰玄功虽是厉害,但终是有伤身体,要吃那么多苦。若是不能突破玄层,则会损身折寿。多少人练此寒功,却活不过而立,便是习练此功也在八九岁时身体稍长,能抵御隐寒才初习,你三岁便习冰玄功,你父亲怎忍你受此冰寒之苦。”
对上她盈盈的眸光,凤瑛放在膝头的左手微握,面上笑容稍凝,旋即却笑道:“若不习此功,只怕早已尸骨无存了。生在凤家,便有不得你了。”
罄冉一愣,见他笑意几分讥诮,几分深寒,心中一凛,垂下了眸。凤瑛出身高贵,其父一掌朝政,然而面上风光,要面对的明枪暗箭自是也不少。他如此心性,步步为谋,怕是与此不无关联。
以往她总觉得他心深似海,让人害怕,总是在不觉中疏离他、提防他,此刻观他一向意气风发的俊面上不觉中染着几分寥落,她竟一时无言,心中升起莫名的闷,丝丝绕绕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