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近了,耳听那箭支马上便要射穿马车,罄冉额头瞬间凝汗,便在此时腰际一紧,眼前猛然一晃,昏天暗地。
“啊!”
罄冉惊呼一声,伴随着这声惊呼,她背脊一沉,已是躺在了车中,身上沉沉,鼻息撞入一股清新儒雅的松香,隐约有极淡的墨香混于其中。
与此同叶,只听“砰”的声,伴着轻震,一支利前刺入马车,穿车而过,在两侧车壁徒留两个小洞,力道之大世间罕见。
罄冉惊魂不定地喘息着,迎上压在身上凤瑛那近在咫尺的黑眸,但见其间疑惑隐退转为温和,她心下一惊。
暗骂这厮果真阴险,自上了马车他便在处处试探与她,方才若不是她留了个心眼,想到凤瑛武功高过自己,没理由自己都发觉了杀机,他却毫无所知地谈笑无觉,若是方才贸然避开那箭,凭燕奚敏的武功修为,此时岂非已露了马脚。
和凤瑛相处,果真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罄冉尚未从诽谤中回过心神,腰上骤然再紧,接着她身体一轻,只听一声巨大的碎裂之音传来,冷风卷着飞雪袭上面颊。
顷刻间,凤瑛已一掌击向车顶,将车顶拍得四裂,抱着她从车中飞纵而起。流箭的破空之音响在耳边,罄冉低头,脚下箭羽纵横,火箭流光宛若天际飞逝的流星刺破飞雪暗夜,径直逼向马车,马车顶部已破,被数十支火箭射中,上好的潭州乌木顿时四分五裂,飞屑直冲而起。
后脑压力带过,凤瑛抬手将罄冉的头压向自己肩头,双臂一收,将她整个身体都包裹在怀中。飞屑自身旁掠过,罄冉能感到流屑带起的阴风。听着凤瑛沉重稳健的心跳,此刻虽是知道他心有所谋,可心中柔软一触,却仍为他细心的举动略起感激。罄冉暗叹,世上女子皆为温柔男子所获,果真是有道理的。
凤瑛御气在空中连踏几下,待身下险机不复,这才从容地抱着罄冉旋转而下。罄冉自他肩头微微抬眸,凤瑛温和清俊的侧面在火光下飞雪中显得有些模糊,额际一缕墨发滑出金冠,与雪同舞,低眸间他的白衣和她的碧衣交织在一起,翩翩纠缠,似乎连身旁飞雪也无声飘落了几分浪漫。
此刻他将她揽在怀中,细心相护,唇际有笑,她则因为失力,不得不揽着他的腰,将身体依着。这般情景,看在别人眼中定是再完美不过的画面。
罄南非双唇微扬,露出一人浅淡的讥笑,心中却在思虑着。凤瑛这个做事目的性太强,却不知他此番的温柔相待只是随意,抑或是出自房刻意?若是刻意而为,那是不是便能说明他有意讨好燕奚敏,有意与旌国结盟?
脚下一沉,两人安然落地,风轻轻扬起将罄冉面上纱幔吹起一角,露出她柔和的下颌,凤瑛目光微闪,松开了手。
此刻四周早已乱作一团,杀声四起,侍正志数十个黑衣人颤抖在一起。远处火光在狂雪中影绰而现,闪烁着向这边逼近,马蹄踏冰雪自四面涌来。
罄冉挑眉看向凤瑛,但见他面含笑窜,微微仰头望着满天飘雪,神情如水,仿佛周围杀声都不存在,仿佛他此时只是置身在庭院中观赏雪景的雅人。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凤瑛低头一笑:“这是今冬第二场雪了,年关将至,瑞雪兆丰年,看来明年该是个好年景。”
罄冉但觉他目光熠熠,似是甚为愉悦,不免微疑。不及多想,凤瑛却抬手触上了她的肩头,将她身上衣衫拉拢,又道:“雪寒,公主受累了。”
罄冉忙抬手,自己笼紧衣领,看向那些嘶吼着要向这边冲的黑衣人。显然,那人也看出中了圈套,心知已经再难逃脱,一个个赤红着眼欲向这边扑来,口中不停大喝着。
“奸贼拿命!”
“凤瑛小儿休走!”
。。。。。。
然而凤瑛身边带着的显然都是武功卓绝之人,而且早有防备,攻守有序,黑衣人纵使已经眼红,却也一时突不过来。眼见街头火把一点点聚拢,但听一个长啸一声,大喝道:
“兄弟们,你们都是我耀国衷骨,死后亦会是耀国衷魂,本王先行一步。”
他话语一落,周遭一静,众人皆看了过去。罄冉望去,但见那人一张国字脸,眉宇间贵气昭彰,正猩红着双眸盯向凤瑛,手中寒剑抬起眼见便要抹向脖颈。
她双眸微闪,说时迟那时快,眼前白影一闪,凤瑛很白广袖挥过,分明便有一道冷光刺破雪色向那国字脸男人击去。
“咣当”一声响,那人手中长剑脱落,侍卫更是趁众人失神,瞬间涌上将其制住,反押了双手将他按在了地上。那人面容被死死压入冰冷的冰雪中,挣扎着发出呜呜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