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远看着我那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就笑了:“挑吧,我带着卡呢。”
我感激涕零地看了他一眼,天知道啊,从我爸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一个异性对我说过这样充满宠溺的话语了,我做梦都希望有一个人对我说:“我所有的不多,但我愿意把最好的都给你。”而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也许是我眼里的感动过度了,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成了谄媚,那个坐在柜台里面正在帮别的顾客解决售后问题的男生瞟了我一眼,脸上分明是不屑。
我也不甘示弱地瞟了回去,哟,胸口挂着的那个工牌上写着名字呢,袁祖域,还挺好听的。
嘁,好白菜都被猪拱了,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就给了这么个思想阴暗的人。
左挑右选终于选了一只诺基亚的智能机,粉红色,据说是限量版。
我当然也没幼稚到会相信这种流水线上的产物会是真正的限量。趁顾辞远去排队交钱的时间,我四处打量,忽然发现他们柜台上那台笔记本上的苹果标志是贴上去的。
这个发现令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袁祖域放下手中的活儿问我:“你笑什么?”
我也真傻,什么叫自取其辱呢,我诠释给他看:“我笑这个苹果是假的。”
“那关你屁事?”
顾辞远付账回来看到我满脸通红的样子觉得很奇怪:“你热啊?”
我摇摇头,牵起他的手就往外冲,临走前我狠狠地瞪了袁祖域一眼,心里骂了一句:“你个烧饼。”
就在顾辞远陪我买手机的同一时间,正在A大上课的杜寻接到一条只有两个字的陌生短信:出来。
正好是在上大课,几百个人坐在阶梯教室里,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求知欲,于是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来。
安静的走廊里没有一个人,杜寻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他左右看看确定是恶作剧之后便打算返身进教室,忽然耳边有风,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双手臂从身后紧紧抱住了。
曾经无比熟悉的香水味让他在顷刻之间顿悟了身后这个人的身份。
那一把甜糯的嗓音里充满了淡淡的伤感:“先别回头,我怕我会哭。”
走廊里有穿堂而过的风。
杜寻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过了很久,她轻声说:“这也许只是你漫长人生中平淡的一天,但我会一直记得它,无论再过多少年。”
“杜寻,我回来了。”
没有分毫的感动那是假的,往昔许多片段在眼前如浮光掠影般闪过,左右为难的烦恼也被久别重逢的感动所掩盖了,在他转身之前迅速地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原本就是寡淡的性格,所以笑容也不需要太过夸张:“傻瓜,这么矫情干什么?”
陈芷晴的眼睛里有隐隐约约的泪光,跟两年前在机场哭得无法自抑的样子没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别的事情,却不动声色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杜寻看着这张脸,这张干净得没有一丝皱纹的脸,右眼的眼角那颗泪痣还在那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从自己的脑海里渐渐地模糊了,当它再次呈现的时候,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一点,陌生。
他忽然想起博尔赫斯那句话:一个人进入暮年时,会有很多回忆,但经常自动浮现于脑海的,大概也不会很多,这当中会有一张年轻的脸和这张脸引发的灿烂的记忆,这张脸不一定属于妻子,也不一定属于初恋,它只属于瞬间。
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了筠凉咧开嘴笑的样子。
然而,最终他还是点点头:“回来就好了。”
要很久以后,他才会明白:爱可以燃烧,也可以永恒,但这两者不可能共存。
周末的时候我还是陪着筠凉一起去见了沈言,反正顾辞远也不知道神神秘秘地搞什么,据说是一个认识了蛮久的老友从国外回来了,要聚会,还装模作样地问我“一起去吗”。
我才没那么不懂事,他们一群老友,我夹在那儿又插不上话,多无聊啊,还不如跟着筠凉去蹭吃蹭喝。
远远地看着沈言朝我们走来,一袭白衣,气质清凛。
我忍不住惊叹:“看过这样的女人才晓得什么叫超凡脱俗啊!”
筠凉也啧啧称赞:“第一次见到她也是穿的白色,她真是我见过能把白色穿得最好看的女人。”
而此刻的她走到我们面前,停下来笑一笑:“姑娘们,我们去吃火锅吧!”
三个人都很能吃辣,所以干脆叫了全辣的锅底,麻辣的火锅最适合沸腾的友情。
吃到一半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挺耳熟的,回头一看,竟然是林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