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临风春(94)

“张兄,你还同他们罗嗦什么?直接动手不是更简单?”一道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只见十来个着了龙腾驿服色的人走来,当先一人长剑在手,神色甚是不屑,“还是碰见故人就不忍心下手了?”

张惟宜轻轻一笑,笑意却到不了眼底:“在下已是废人,哪有余力留人,这还要仰仗韩兄了。”

那姓韩的更是不屑,可嘴上还是谦逊着:“张兄这是说什么话?御剑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也不过是断了手臂,总不至如此不济了罢?”他一指虞绍文,又道:“你这龙腾驿的叛徒,今日要给你逃出地界一步,我们也不用做人了。”

虞绍文抱着弧剑,冷笑道:“韩子建,你确是不用做人了。”

韩子建毫无惧色,转头道:“张兄,既然你舍不得出手,那么就为我掠阵可好?”

张惟宜轻描淡写道:“好啊。”话音刚落,他左手挽剑,身子微侧,一道艳丽的剑光隐没在韩子建的心口。韩子建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对他出手,伸手握住深陷的剑锋:“你,竟敢……”张惟宜微微笑道:“你放心,柳门主这里我自有交代。”向前一送,剑锋刺得更深。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许敛宁和虞绍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张惟宜拔出太极剑,眼中清冷之极,青衫微微拂动,但见几道银光划过,已经将剩下的龙腾驿的弟子全部除掉。

其手段狠绝,连虞绍文也不禁打了个冷战。

许敛宁在天殇教时就隐隐觉得张惟宜的武功很杂,有时突然冒出几招剑法同武当派的精要完全相左,此刻这种感觉更是强烈。特别是眼下他左手握剑,非但没有不适,反倒十分自然。

张惟宜拭去太极剑上的血污,淡淡道:“那些弃暗投明的戏码我见得可笑,也决计不会去做着玩。只不过这些人碍手碍脚,我早看着不顺眼了。”

许敛宁伸手握住剑柄:“只是你打算怎么同柳门主交代?”

他看着对方,似笑又没笑:“死人不会说话,我怎么编都成,比如韩子建自不量力想拦你们,可运气却委实不好。”

许敛宁微微诧异:“你不打算拦我们?”

张惟宜侧过身,让出一条路:“这是自然,两位请便。”

虞绍文沉不住气,道:“张惟宜,你别假惺惺的,尽管划下道来。”

张惟宜神色淡淡,语气隐隐有些倨傲:“我何必要和手下败将为难?”他看了许敛宁一眼:“今日是我看在昔日情分上,他日再见必是敌对,许姑娘你多保重。”

许敛宁心中一顿,同他擦身而过,却听他低声道了一句:“今后,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待走出长长的一段路,虞绍文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师父过世后,我有一段时间无所事事,后来开始帮着别人寻仇杀人,只要他们付得起酬劳。当日截杀张惟宜,我并不知道背后有那么多复杂的原因。”

他停了一会儿,又道:“我那时觉得什么天剑御剑,只是名声叫得响,其实没什么本事,就接下了。谁知竟然卷进龙腾驿的事情,无法脱身。我不能保证离了龙腾驿还逃过他们的追杀,于是只好留在那里。”

许敛宁道:“可是今夜一过他们就知道你叛出了。”

虞绍文微微苦笑:“我这人一向是没什么野心,有时候兴致上来了,时常顾着前面就忘了后面。”

许敛宁将掌门的指环交到他手中:“你也知道我修习了血魁禁,说不好哪一天真气反噬,还是早点将宫主之位交托给你的好。”

虞绍文合上手心,问道:“你已经发作了几次?”

“四年前刚修成时就反噬过,只是最近我觉得真气越来越不受控制,在走火入魔之前我定会自绝经脉,绝不会完全堕入魔道。”她微微一笑,“所以你只好勉为其难了。”

虞绍文将指环戴上:“好罢,就算我讲义气,把这件苦差事揽到身上。”

许敛宁嗤的一笑:“你到时候肯定会乐不思蜀。”

他仰面在草地上躺了下来,将手臂交叠在脑后:“等到天亮,我就去贺兰古径当这劳什子宫主。”

许敛宁也在他身边坐下,只觉得思绪纷乱,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还记得你爹娘的模样吗?我只在做梦的时候见过,一直模模糊糊的,怎么也看不清。”他微微闭上眼,突然道。

许敛宁想了想,如实回答:“其实也记不得了。”

“你看,人都那么奇怪,明明连对方的长相都记不清了,却还记得有怎样的恩怨纠葛。”

她微笑道:“是啊。”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争这天下第一的名头,总想着一统江湖,荣华富贵。尔虞我诈、机关算尽,得到的却不及失去的多……”他睁开眼望着天际的繁星,“如果能自由自在,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样岂不是更有趣?”

苏寞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