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十多年了,你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一直记着呢。尤其是我背上的旧伤复发的时候,我就很想念这里。”她的眉间一点朱砂如此娇媚,可是眼里却冷冷的。
“你、你是……”农妇退后几步,神色慌张起来,“你还没死?”
她的脸上笑意柔和:“我不是来索命的,我是来感谢你们的。”她踏进一步,走到了屋内,环顾了周围一下,衣袂一拂,一道淡淡的粉末散出,对方不会武功,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软倒在地。别人欠她一分,不管多少年,她非要追还十分。
许敛宁自然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还是不由自主地走近了,心里有什么正在蠢蠢欲动。她知道自己练了血魁禁后对杀气血腥总是特别敏感。
没有人知道她背上有那一道长长的伤痕,伤到了筋脉,每当旧伤复发的时候那么的疼。因为那道伤,她练武比普通人都难,一招剑法反反复复怎么也练不好。当日在武当,李清陨叫破她剑法中的破绽。那招那招刹踏倾城本是凌轩宫剑法中最奥妙的一招,怎么会有那么明显的破绽,只是因为,她练得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根本无力如剑谱上说的那样用剑。
这样的罪魁祸首,凭什么一剑就解脱了他们?
冰冷的剑落在了那个最小的孩子身上,看模样大概也有十来岁了,正惊恐地瞪着自己。一旁的农家夫妇忍不住嘶声道:“他还是个孩子,求求你放过他吧!”
“那时候你们怎么不放过我呢?”似觉得荒谬一般,她淡淡一笑,“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怎么死都没有关系?”剑下一用力,鲜血涌了出来。
农妇哭号一声,昏死过去。
明晃晃的剑身又落在农夫身上,不过没有用力,也没见血。男人咬着牙,可是害怕地颤抖:“你、你想……”
背后突然一凉,剑已经刺了进去,然后斜斜地划过整个背。男人想叫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声音,却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凉似乎想把自己劈成两半。可是对方却停了手,走到了自己的妻子面前。
“我不会杀你们的,我还想看你们怎么颐养天年。”字字生寒,剑尖一挑,伤了农妇的背脊。
这个场景太熟悉,那时候疯狂而快意的感觉……外面的许敛宁开始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手指握紧焰息又松开,反复好几次。屋内的女子取出一个药瓶,硬喂了两人吃了一颗,方才站起身道:“我当年的感觉,滋味如何?后半辈子你们也这样过吧。”衣袂一拂,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农舍。
她走出门的一瞬,却怔住了,只见阮青玄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该是晚饭时分,回去吧。”她只淡淡说了一句。
清雅女子有点担忧地看了她一会,垂下眼没说话。
“背上的伤现在还会经常痛吗?”走了一段路,阮青玄突然问。
“……没有。”声音突然有点哑,好像受了什么委屈。
许敛宁远远地看着两人走远。那个时候,就是因为这句话,在武当的时候宁可被误解、宁可和所有人为敌,也不想看她死。突然有个人会在意自己,哪怕就是一句话,也想留住那点温柔。可能是因为心里还是太寂寞了。
龙蛇飞动舞九天(下)
弥醉款款走近,微微笑道:“怎么了,突然又下不了手了吗?”他手一挥,一道银丝向前卷去,直直擦过了对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伤痕,可对方连动都没动一下。
弥醉狡黠地笑了:“早知道许阁主这张脸这么有用,我也不用前面这些了。”他站在离对方三步之遥的地方,微微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瞧着对方,轻声细语地引导着:“你不愿来抱我么?”
张惟宜抬手挑起了对方的下巴,轻声道:“你虽然自负摄魂之术了得……”
弥醉看着他的眼中缓缓漾起一丝重彩,明明觉得不对劲,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对着他晏晏而笑。只听对方在耳边接着说:“……可在我看来也不过尔尔。”
弥醉强行抑制心神,却始终挪不开目光。他心里还保持着一分清明,却摆脱不了对方的牵制。他狠下心来,一掌回击自己的胸口,立刻吐出一口鲜血,却终于清醒过来:“原来你练过天魔咒,哼,武当弟子也会练这魔功吗?”
张惟宜面无表情,淡淡道:“你还有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我时间不多,不想一直奉陪下去。”
弥醉却靠着墙边坐下,一闭眼道:“废话少说,我打也打不过你,要杀便杀。”他等了半晌,也没见对方下手,心中明白这次兵行险招,算是博准了。他睁开眼,还未得意片刻,突见对方低下身来,倒转剑身,毫不犹豫地一剑刺进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