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子,看你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人,要么叫立刻娶了这位大哥的妹子,待她好好的,要么……”她微微拖长尾音,后半句却不再说。
他瞥了那女子一眼,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要么如何?”他长相清俊,唇却极薄,看面相也确是薄情之人。这一句话一出,那女子容色变得极为难看:“要么,就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她话音刚落,袖中锦带已经飞出。锦带丝质柔软,顶上系了一个铜质的小球,亦刚亦柔,这类的奇门兵器可说是短兵器的克星。
青衫公子身旁的男子正要动手,手上却被一柄折扇轻轻一按,他立即会意,退后两步。折扇回转过来,在锦带上铜球一推,锦带突然折转击向那个女子。那女子似乎也吃了一惊,身子轻飘飘地向后退去,锦带在她周身回旋了一周,又击向对方。
“这人武功倒好。”高挑的女子不觉站到船头,只是面纱覆面,也看不出她是怎样的表情。
身旁的清雅女子眉间朱砂精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神情:“击技本就是克制短兵器的,那人用的虽是折扇,可使的却是剑法。”
那女子旋身,一道锦带被舞得毫无疏漏,铺天盖地的一片重影,极是好看。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可只有她心里开始发毛,原本看对方只是一介世家公子的模样,料想就算会武,也不过几招搞定的功夫,眼下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那青衫公子不知抱了什么心思,每每有机会一举击败对方,却也没有出手。时间一久,那女子也感觉到对方容让,本来心里刚刚有几分感激,可转念一想,不觉恨恨骂道:“登徒子!”她把江湖中有名的采花贼想了个遍,也想不出有那么个人物,不由又骂了句:“淫贼!”
对方也没怎么生气,连神情都没变一下,衣袖带风,端的是翩翩佳公子,可惜在那个女子眼中怎么看都是一副轻佻模样。
正当她想着怎么脱身之时,身边冷风袭到,一个高挑的女子挑开她的锦带,错身站在她身前,衣衫在风中微微拂动,身上的气势却不可逼视。青衫公子站着没动,看了对方衣袖上绣的那支梅花一眼:“原来是凌轩宫阮阁主,久仰。”阮青玄脸上的面纱微微一动,逸出几分笑意:“看阁下绝世剑术,莫不是武当派御剑公子?”
武当派御剑公子名字人尽皆知,人群中的会武的也有,不免有几声低低的议论。
青衫公子淡淡一笑:“阮阁主谬赞。”
阮青玄又是一笑:“却不想张公子如此薄情寡意,教我们这些女子好生心寒。是不是啊,这位秋水门的周姑娘?”她后一句话却是对着身后的女子说的。
周昔之前已经被拖得筋疲力尽,眼下气息未平,语气恨极:“张惟宜,你这个武当派的败类!可恨我今日武功不如你,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这登徒子好过!”
一旁划船靠了岸的绿衣女子突然嗤的一笑,恍如桃夭曼妙。周昔瞪了她一眼,道:“你笑什么?”
她轻轻踏上岸边,垫脚的船边连颤都没颤一下,微微笑着看了对峙的三人一眼,很是无辜的样子:“我没笑什么啊,莫非周姑娘觉得我该取笑你么?”
张惟宜只是静静看着,余光瞥见刚才纠缠自己的矮小男子一点点退出人群也没有出声,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周昔早憋了一肚子火,手中锦带复又垂下:“阮阁主,这位姑娘可是你辉月阁的?”阮青玄没有接话,反是那绿衣女子微微笑道:“我在凌轩宫四阁位居最末,不成器得紧。”她微抬衣袂,只见袖上绣的是一朵莲花,却是流韶阁阁主的表记。周昔原来看着阮青玄的身手,觉得自己尚且不如,可辉月阁是凌轩宫最强盛的一股势力,阮青玄的武功也是四个阁主中最高的。相较之下,流韶阁主许敛宁顶着的却是雅擅六艺的名,说得难听些就是杂学精通,武功却稀疏平常。
许敛宁看着周昔手中的锦带过来,衣衫翩然,姿态优雅地避过,在空中堪堪一个折转,手中玉笛指向另一边的张惟宜。这一击,完全出乎周昔的意料,她收了锦带,顿时拿不定主意。
阮青玄向左边移了一步,正好挡住周昔的视线:“眼下,你我只要站着就好。”
许敛宁这一击极快,几乎是眨眼功夫已经到了张惟宜身前,玉笛点着对方的衣衫,微微凉冷。阮青玄却眼尖地看见她的神情微微一变,有些仓促地收住势头,足尖刚一点地,便回过身,指尖弹出一道蓝光。
张惟宜离她很近,险险避开,暗器只在他的衣袖对穿过。阮青玄不由暗道一声可惜。张惟宜一拂衣袖,袖风凌厉,似也起了杀机,手中折扇所指俱是对方身法中的破绽。许敛宁轻功绝世,倒也化险为夷,可是无论如何却脱不了身。她知道两人之间差距太大,索性站住不动,眼见折扇撞到自己肩上,也不避不闪。张惟宜看着她突然住手,折扇点到了还是收回,像笑又没笑:“许姑娘的武功很是不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