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却是凌轩宫干的好事!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是天殇教余孽报复,哪里知道凌轩宫暗中在中原布下势力,就是这南京府,也有你们的暗哨。”
许敛宁轻轻推开比在自己颈边的兵刃:“原来你为了让我带你去凌轩宫的暗哨来的,只怕你要失望了。因为,这边的暗哨已经被毁了。”她取出一张薄薄的白绢:“你自己慢慢看,若是不信,不妨自己再去探听清楚。”
她刚走出一步,后心微微一凉,只听对方道:“本来就是要请许阁主带路的。”
许敛宁没有半分恼火,依旧微微笑道:“青天白日的,远远没有月黑风高的时候精彩。司空公子,莫怪我没说过,我最恨别人拿兵刃威胁我。”
司空羽收回了佩刀,跟在她身后:“许阁主轻功绝世无双,这算是权宜之计。”
许敛宁见他这般步步紧跟,悠然道:“司空公子你现下一心报仇,报仇之后又做何打算呢?又或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仇你永远也报不了?”
司空羽听得一头雾水:“除非当年害我全家的人已经死了。据我所知,贵派宫主还健在。其余的都不劳许阁主费心了。”
许敛宁挑的都是热闹街市,从城南的兰月坊逛到城东的福缘酒楼。司空羽开始还绷着脸,慢慢转到莫名其妙,最后还是同桌用饭。许敛宁执了竹筷,在他手背上微微一敲,似笑非笑:“我碰过的东西你也敢吃?”司空羽一时忘记她精通药理,但之前吃下的已经吐不出了。
许敛宁支着下巴,嘴角的笑意细若柳丝:“原来我随口说的你都相信。”
司空羽怔住,手中竹筷一抖,掉在地上,当即回过神来,压低声音道:“许姑娘你怎的学这种功夫?”
对方不甚在意地夹菜:“有什么不对么?”
“凌轩宫也算堂堂大门派,你身为阁主却习了这等媚术,哪有这般……”司空羽本想说不知廉耻,却还是忍住了。
许敛宁放下竹筷,不置可否:“司空公子你要做谦谦君子,却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纯净的未必当真干净,渗了墨的也未必是脏的。”
司空羽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邻桌一个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道:“一个女孩子,说话却这般不讨人喜欢,当心这位公子不要你。”许敛宁看了过去,只见一张清癯的、寥落的脸,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身体似乎也不太好,脸色微微有些病态。她微微笑道:“前辈误会了,我正被这位公子胁持着性命呢。”
那人看着她的脸,似乎微微一惊,随即平静:“我怎么看不出是这样,还是这位公子太好应付了?”他长身站起,宽袖微微一拂:“你姓许,对不对?今日一别,日后还待再见。”言毕,转身出了酒楼。
许敛宁没怎么在意,也站起身道:“司空公子你慢用,我现下去睡一会儿。”
司空羽迟疑了一下,只得站起身跟着。明明被是胁迫了性命,此人却过得十分滋润。当真教人无话可说。
这样磨到晚上,许敛宁方才推开房门出来,看着外面踱步的司空羽:“你便这一身打扮随我去?”司空羽衣衫素淡,不算奢华,却衬得几分温文的书卷气。他闻言一愕,定了定神道:“我自去讨回公道,不是去做贼的。许阁主还是注意下现在的情势好,毕竟你是被我胁迫着的。”之前司空羽静下来想了想,越想越不对,于是一上来就堵了她一句。
许敛宁露出淡淡笑颜:“司空公子是谦谦君子,怎的会计较这些不打紧的小事呢?”
司空羽被回敬地无语,只好道:“我们走吧。”
许敛宁也不多说,立刻带了他到城北的宅院:“这里的暗哨是归海天阁管束的。”
司空羽自然知道凌轩宫有四阁,分别是辉月、海天、摘星、流韶。辉月居首,海天次之,流韶最末。他开口道了一句:“你师姐不关心自己的地方被人毁了,反倒是你先赶来,看来你们师姐妹情谊很深。”
许敛宁嗤的一笑:“这边有个机关,通到地下,估摸着宅子里若还有人留下,大约在底下。”走近大厅,抬手掀开中间的狼皮毯子,在露出的一个圆的铁片,却是嵌在地面上的。她将铁片转了转,只听咔一声,一块石板翻了起来。她站起身,寻来一个烛台,点亮了在石板附近细细看了一阵,便要踏进石板下的阶梯。司空羽拉住她:“再等一阵,等里面的浊气散了再进去。”
许敛宁瞥了他一眼,语带讽刺:“你倒细心。”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同张惟宜相待了一月,他的武功底细还没摸清,怎么毒舌别人倒是学了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