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早就已经选好了,钱我也付清了,明天就是下葬日子。”
苏溪米拧了眉,心头犯嘀咕,这人做事挺利落的,“多少钱?”
阳睿盯着那副画,嘴角微微上翘,“不多,三十万。”
那一瞬间,苏溪米用非常狐疑的目光,看了看他后脑勺,“你给我父亲选了一块不错的墓地。”
“嗯,那是当然的,不仅风水好,还有护林员每天清扫坟墓,每天一只新鲜的水果供奉。三十万,挺值的。”
阳睿越说,苏溪米的脸就越阴沉,他刚回头就对上她那双充满杀气的眸子,微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心头像是被她拳头砸了一下似得。
苏溪米板着脸,说了句,“等你死了,我也给你买个这样的坟墓,孝敬孝敬你。”
她父亲就是被着混蛋给逼死的,死后,他倒是对她父亲百般讨好?他这是在讽刺她?还是在调戏她父亲?
苏溪米没有去厨房拿把刀子出来砍死他已经算好的了。
糟了!他……真的说错话了。
阳睿抓抓后脑,表情有些不自然。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尴尬,回头,他掀开那块白色的布,画作瞬间展现在他眼前。
“真漂亮。”这句是他由衷的赞美。当然,其中也有讨好的成分,为了弥补刚才他说错的话。
苏溪米上前,捡起白布重新盖上,“它当然会漂亮。因为这里面的水晶,都是用我的泪水凝固而来的。”
阳睿侧头,盯上她的眸子。这丫头从小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小时候他给她买了一整套玩具屋,她每天都会在里面摆出不同的造型。长大了就开始学绘画,打好了基础后,顺顺利利的考取自己理想的学校和专业。
一个设计师,光有天赋和底子还不够完美,最重要的,还是设计灵魂。
有人说,挫败能毁灭一个人才,也能造就一个天才。苏溪米她就是属于后者。
在完成这幅画作的时候,她哭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她几乎快要以为自己会死在染色盘里。可当它完成的那瞬间,她才知道自己也有为自己骄傲的一天。
这丫头……不对!这个女人,身上永远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懵然天成的凝静,叫人禁不住联想起那朵雪白莲。可惜,最适合她的白色,已经被她给丢弃了,她这一身黑衣,凝结了她身上所有冷傲和孤寂。
“走了,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饭。”阳睿大大方方的勾上她肩头,半拉半扯的带她离开。
苏溪米冷着脸嘀咕,“我肚子不饿。”
“不饿也得吃!你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人都瘦了一大圈。你不吃饭,等会儿晚上你怎么承受我?”
一说,苏溪米嘴又抽了好几十下,脸蛋微微泛红,显然是被气出来的。
到了饭店,苏溪米有一口没一口的拿饭勺勺着金黄灿灿的米粒。一只小手微微拖着下颚,若有所思。
她抬头,看见阳睿拿着一份杂志看得挺起劲的,她把视线挪向窗外。
当她出神的第一秒起,阳睿慢慢抬眸,把视线从杂志上,移到她侧脸。
她出神多久,他就看着她多久。然后越看,他心头越难捱。
想起小时候,他们俩来这家餐馆的时候,她坐在他大腿上,她明明自己可以吃饭,可他偏偏要喂给她吃,每吃一口,他就要给她擦一下嘴。那个时候的时光,除了甜蜜之外,就只剩下幸福了。可是,想起之前的时光越是幸福,就越让他觉得此时此刻,他的心头是有多荒凉。他不知道,她那出神的目光中,是不是也在回忆着他们俩儿时的时光?
苏溪米像是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视线,她回头朝他看去,正好给她逮个正着。他在偷看她!
阳睿也不惊慌,大大方方的又把视线挪下去,放在杂志上,表面看起来,他挺自然的,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在心慌,慌得汗都溢满了两只手掌心。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家饭店?”
这里是他们的老家,这家饭店就在他们家附近,整整经营了三十年,饭店的主人,估计也已经流转了三四代了吧。
“我胃挑剔,只吃自己对胃口的东西。”阳睿放下杂志,起身,理理胸襟,“我去下洗手间,你慢慢吃。”
阳睿离席后,苏溪米肩头瞬间垮了下来,全身精神得以松懈。她在惊讶,那个男人对她的压迫感,竟然如此强烈。
过了十分钟,苏溪米座位不远处,走来一家三口人。
那三人路过苏溪米的瞬间,突然,他们纷纷打住脚步,“是小米么?”
“唉!真是小米。”
苏溪米回头,“大伯?”
这里是苏溪米和阳睿的老家,在老家饭店里吃饭,碰到熟人很正常,苏溪米看见大伯一家三口突然出现,倒也没多少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