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凄凉的音调,感染了一切,使周遭的所有都陷入无边的惆怅之中……
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何处玉箫天似水,琼花一夜白如冰……
箫声婉转回荡,却渐渐的凝滞,不再顺畅,直至断断续续,再也成不了整句……
风离御颀长的身影立于船尾,一任冷风撩起他华服的袍摆,思绪越飘越远,神色益发阴沉。
她,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苦痛,所有的伤心都化作了这一曲夜萧。
一曲夜萧话断肠……
她的绝望,她的迷茫,她的凄怨都清晰的在这无比悲凉的箫声中传递,也深深的感染着他。然而断断续续的箫声,吹奏至了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了么?
可骄傲如她,却没有在他面前落下一滴眼泪……
寒风之中,他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这一晚,她坐在船头,独自吹箫。
这一晚,他立于船尾,凝思出神。
也许,上天便在这悲伤的夜晚,注定了他俩从此以后牵扯不断的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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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验身
次日,天微微亮,无边无际的湖面之上,朝阳尚未破空升起。
数条木浆轻轻拨开澄净墨绿的湖水,画舫正在缓缓前行,甫一靠岸,烟落便急忙下了船,无暇顾及一身沾染了夜露潮湿的衣衫,她飞快的奔跑着。
心中十分的焦虑,一夜未归,也不知会不会被人发现。
然而,祸不单行,上天已然不会再眷顾她。从她推开后院那扇老旧又窄小的木门之时起,她便深深的意识到,日后前方的路将越来越难走,而灾难仅仅只是刚刚开始。
自个儿的娘亲,大娘还有刘妈妈以及一众丫鬟,所有的人似乎都到齐了,就在后院堵着她呢。
“呦,看看。让我们逮到了什么?咱们尚书府的大小姐竟是一夜未归!也不知去了哪儿又和什么野男人厮混了一整晚。”率先发话的人,是一副奴仆嘴脸的刘妈妈,满脸的得意毫不掩饰。这次她可立了大功,成日的派人盯着这个小贱人,一直苦于没有动静。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抓到了把柄,昨夜她的人看见了这个小贱人从后门偷偷的溜了出去,她便立告诉了大夫人,这不,抓了个正着!
“李翠霞,你还有什么话说?”穿戴整齐,一派华贵牡丹锦裘的方静娴,唇角略略上扬,眼神冷漠疏离,一脸鄙夷之色。她就知道,一个妓女生的女儿能好到哪去,一定是个不安分的主子。这么些年,她所受的气,今日她都要一并讨回。
“这个……”李翠霞拉下了脸,面色十分的难看,细看之下眼角竟是多了几尾焦虑的皱纹。上前一步,她忙将烟落拉至身侧,焦急的询问道:“烟落啊,你整个晚上去了哪里?为娘的可急死了。可是庆元侯约你出去相会么?你也真是的,还有十多日便要成亲了,就怎么等不及……”
“娘……”烟落略显苍白的菱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想说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又如何能说的清楚。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翠霞,她若是和庆元侯一起出去的,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走正门,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溜出去,分明就是心里有鬼。都这时候了,你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女儿,还想着替她开脱,当真是恬不知耻。”方静娴咄咄逼人道。
“我家小姐,昨天确实有收到庆元侯的一封书信。”立于一旁的红菱终于耐不住性子,为自己的小姐开脱道。
“啪!”的一声。
刘妈妈照着红菱的粉脸便是煽了一耳光,大骂道:“小蹄子,越发的没教养了。主子们说话,哪轮的到你插嘴。”今日她们胜券在握,所以她也益发的嚣张了起来。顿了顿,又骂道:“既然你看见信了,那信上都写了些什么,你倒是说说看啊!”边说边用手指狠狠的戳着她的太阳穴。
“我……”红菱一时语塞了,她确实没有看清楚信上的内容,不知道要怎么说。
“烟落,信!信呢,庆元侯给你的信呢?快拿出来啊!”李翠霞一听红菱的说辞,仿佛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在烟落的身上上下摸索着,然而却都是徒劳。
“娘,别找了,信丢了!”烟落垂眉道,那封信,当时在画舫之上她忘了捡起来。就是捡回来也无济于事,因为从表面上来看,不过是一首再普通不过的情诗罢了,又能解释得清楚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匆匆跑上前来,凑至方静娴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