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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196)

夏玉瑾凶蛮回应:“不故意就让我躺了十四年,故意岂不是要我命?”

叶昭看看他的身子,低眉不答。

夏玉瑾回过神来,想想她的武功身手,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忽然发现这个假设能变成现实,心下更怒,抄起铜壶还想丢。

叶昭见势不妙,灵机一动,弯腰抱着肚子:“痛,哎唷,好痛……”

这恶棍竟挟持他的宝贝儿子做人质!

夏玉瑾明知媳妇在装蒜,可拿着铜壶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怎么也丢不出去了。只好恨恨放下,坐着生闷气。

叶昭凑过来,陪着静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待他脸色略微好转后,轻轻说:“每日每夜,我都会不停回忆自己一生中做过的错事,悔恨愧疚,然过错已成,悔不可改,只求有赎罪的机会,所以……”

夏玉瑾怒道:“所以你嫁给我?”

“不,”叶昭低下头,艰难道,“我知自己的性子,并非佳偶,嫁给你也只是害你丢脸。”她也知道,那个在花园里被自己弄下水的孩子,有着一对最纯净的眼睛和最善良的心思,“你虽说恨我,可是你担忧太后和母亲,担心会连累太多人,并没有将这件事闹大。卧床多年,也没有磨灭你的本心,纵使知道不应该,我还是下定决心要和你在一起……”

她吐出的每个字都艰难,每个字都痛苦。

夏玉瑾 恍惚想起胡青说过的话:【将军说,若老天让她活着,就是为了赎一辈子的罪。】

十八岁起兵,刀枪箭雨闯过,是为自己在漠北做的错事赎过,二十四岁出嫁,选择他,是为童年造就的罪孽赎过,她亏欠得太多,所以不敢期望得到爱,不敢奢求平凡的幸福。她失去了女孩子的欢颜,取而代之的是用冷硬的外表,掩盖了心里的痛苦。

活阎王人人畏惧。

他却是不怕她的,从来就不怕.

不知从何时开始,直觉就清楚告诉他,若是他想杀人,她会磨刀,若是他要采花,她会把风。无论他想要什么,她都会倾尽全力,不惜代价,为他踏平所有障碍。

他说什么,她都听,他要什么,她都做,他的任何成功,她都支持赞美。她在背后倾尽全力来待他好,是这份无尽的宽容和信任,让他成长,让他反省,让他重生。

他重生了。

可是她的枷锁什么时候能放下?

一年?两年?十年?还是一生一世?

叶昭伸出手,想碰碰他的手,可是刚触到指尖,又悄悄缩回,不确定地问:“我害了你十四年,可否用一生来还?”

夏玉瑾沉默。

叶昭低头:“若是你还怨恨,我可以……”

夏玉瑾猛地一把抓住她的衣领,狠狠拖到面前,凶神恶煞道:“不能!”

叶昭愣愣地看着他,琉璃眸子一点点沉下去,仿佛落入见不到底的深渊。

“谁要你还了?!”夏玉瑾用指头用力戳着她的额头,重重吩咐,“王八蛋!你欠了我十四年,要用一辈子来爱!”

短暂的沉默过后。

满天星光仿佛映入她的眼中,流光溢彩,这瞬间,叶昭摸着发红的额头,恍若做梦。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别扭的表情里藏着浓浓的温柔。她唯恐看不真切,将眼睛揉了又揉,低声问:“你说真的?”

夏玉瑾挺胸:“真的!”

叶昭再问:“你原谅?”

夏玉瑾点头:“我原谅。”

没有条件,没有代价,没有后悔。

十四年的痛苦,他原谅。

他愿亲手卸下她肩上的枷锁,只求她不再痛苦。

两双手,悄悄靠近,轻轻碰触,紧紧交握。

叶昭缓缓抬起眸子,眸子里满是琥珀荡漾水中的光芒,她闭上眼 ,迅速拉过他,沉默地伏在他肩上。垂下的青丝几缕,毛茸茸的大裘,他的肩窝里有淡淡的熏香气息,安宁温柔,肩窝里有暖暖的温度,舒适幸福。

夏玉瑾唯恐她不信,反反复复道:“我原谅,我原谅……”

十八年的荒唐,她伤害了许多人,犯下许多无法弥补的错误。

浪子回头,回首往昔,将身心束缚。

她不敢奢求原谅,不敢渴望自由。

静静地等待,默默地努 力。

直到有人用“原谅”揭开封印的咒法。

肩上多年枷锁,终得解脱。

这一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滚烫,有些东西争先恐后想落下。

夏玉瑾垂下眼帘,轻轻揽住她的腰,多年疑惑解开,怨恨放下,原谅过后,心里是难以形容的舒畅。

深夜帐中,两两依偎:

“夫为妻纲,以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嗯,必须的!”

“我说东,你不准往西。”

“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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