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梦昂首阔步,走进了竹心居,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这时他已经二十四岁。
云淳夫妇虽然年近不惑但绝不给人老迈之感。尤其是云淳,那刚直的眉,笔挺的腰,方正有型的脸,处处让人感觉到他的铮铮铁骨,昂扬正气。此时他听了云鹏的介绍,纵使他早已无心世事,但天定王云霄的威名实在是太盛了,想不听说都难。所以他一向平静如水的心也难免起了波动,踏前一步,他举手为礼:“草民云淳拜见......”
云天梦初见他们,心里早已被激动和孺慕之情塞满了,以致忘了礼数。这时一看云淳竟要向他见礼,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双膝一弯,竟先跪了下去。怜儿、龙文天和龙七一看他跪下,当然不能自己站着,紧随着也跪下了。
云淳一怔,随后面色大变,赶忙上前扶住云天梦:“王爷,云淳一介草民,怎敢当您如此大礼,岂不折煞在下了!”
云鹏兄弟也是面面相觑,显然不知如何是好。但云淳的夫人海眉心竟也没有反应,只是愣愣地盯着云天梦,动也没动。
云天梦被云淳扶起身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所以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我与云少谷主情同兄弟,您就如同我的亲生父母,当然要行大礼!”“亲生”二字他特地加重了语气。
云鹏当然能感觉出他的诚意,也赶忙说:“对呀,您不用把他当作王爷,其实他这个人一向是,嗯,平易近人的!”云天梦平易近人?连他自己都觉得是睁眼说瞎话。
“哦!那就好!”云淳欣慰地笑,打量着云天梦,渐渐地,他脸上露出赞赏之色:“不愧为天定王!果然是仪表非凡!”
但海眉心的反应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她急急地上前几步,抓住云天梦的胳膊激动地问:“你也叫云霄?是吗?”她的行为几近于失礼。
云天梦当然不会在意,因为这位美丽妇人眼光中透出的那股子渴切和关怀温暖了他的心,带着些紧张,他回答:“是的!我叫云霄!”
“你多大了?”怎么像是在审问似的?云淳也感觉到不对劲了,连忙扶过海眉心:“眉心,你怎么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死心吗?他的名字与霄儿相同只是凑巧而已!”
海眉心甩开他的手,声音有些尖锐了:“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的父母吗?”
云鹏也帮着父亲劝说母亲:“娘,您别这样!别再伤了自己身体!”原来,海眉心自从二儿子云霄失踪后就几近疯狂地到处去寻找,每失望一次就痛哭一次,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但仍然没停止过打听失踪儿子的消息,而且自那以后她更加疼宠身边的两个儿子,云鹏还好说,但云起却被惯得有些不象话了。
不过,云天梦的一句话就让云家人停止了争执:“我没有父母!”
所有人的目光又再次集中在他身上,海眉心以更快的速度跑到他身边,虽然这次她的问题改变了方式,可是那一种渴切到极点的语气让云天梦觉得他若是否定就会让海眉心崩溃,她问的是:“你二十四岁,对吗?”
“是的!”云天梦回答得异常平静,但你若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他的手正在无意识地握紧。
海眉心更紧张,她的手挥了两下,那样子像是在让自己不要太兴奋,结结巴巴地,她再问:“你、满月时......就已失去......了父母?”
云天梦的心在抽缩:“应该是!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他们!”
“你的左右足底各长着一颗红痣?”海眉心觉得自己要昏倒了!
云天梦也是一阵天旋地转,他立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海眉心,缓缓的,一滴眼泪滑下了面颊。龙文天,龙七也是激动不已,他们终于确定了少爷的身份,找回了自己的家。
海眉心急得要发疯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
还是没有说话,云天梦再次跪了下去,晶莹的泪光中他清晰地看到了海眉心又惊又喜的脸,慈蔼的眉,哀伤的眼,抖动的唇,那是自己的母亲:“是的!我的左右足底都长着一颗红痣,还有,我幼时足踝上还戴着一个金锁,上面刻着四个字:龙腾云霄。所以,我叫云霄!”
“霄儿,我的霄儿!”海眉心一声痛彻心肺的呼唤让在场所有的人不由自主地泪盈双眶!
云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他扑上前,用颤抖的手抚着云天梦的肩,不由得老泪纵横:“你真是我的霄儿!”
云天梦回拥双亲,多年漂泊的心今日才算找到了依归之所,他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沾湿了云淳夫妇的衣襟,也沾湿了自己的。像要倾诉出所有的委屈,像要流泄出所有的伤痛,他任泪水自由洒落,只有它才能洗愈多年来饱受摧残的身心呀!他再也不是什么天龙主、天定王,他只是一个渴望双亲怜爱的孩子,一个渴望安定的浪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