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终于还是开口了:“你觉得睿祥郡主是来作什么的?”
“来迎您的呀。”
赵渝白她一眼:“大辽有多少个郡主,怎么偏偏就她一个人来了。”
“自然是因为她心里喜欢着耶律洪基,所以才特地跑了来,想瞧瞧您的模样。”莫研理所当然道。
赵渝一怔,她说话没什么忌讳,所说自是清清楚楚的大白话。
“你也觉得她喜欢着耶律洪基?”
莫研耸耸肩,萧观音在席上对耶律洪基甚是亲密,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那耶律洪基对她……是将她当小妹妹么?”赵渝又问道。
“这个……”这可难倒莫研了,她细细回想了半日,才道:“反正,看起来他对那郡主着实不错。”
赵渝沉默,目光落寞。皇家嫔妃三宫六院,她并不是不懂,只是尚未嫁时,便知道夫婿已有心上人,自是另一番滋味。
虽然迟钝了些,但莫研终还是明白了赵渝的心事,她自己满心欢喜地沉浸在与展昭的相许之中,自然明白情之为物,如何能容了下第三个人。若是展昭喜欢上他人,或是要娶他人,自己又不知该如何伤心难过。
突然有点后悔在酒席上事情,莫研咬咬嘴唇,半晌,才劝道:
“这样说起来,那位郡主也挺可怜的。”
闻言,赵渝很想吐血,想都不想就冲口朝她怒问道:“难道我就不可怜?”话说出口才想到这话与公主身份实在不符合。
“都挺可怜的。”莫研郑重作出结论。
“你……”赵渝气结,瞪了她半晌,一股气忽又泄下去,懊恼地低低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莫研挠挠耳根,同情地望着她。感情之事,说不清道不明,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她又哪里会有法子让耶律洪基喜欢上公主。
赵渝自然也没指望她能给出什么法子,那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罢了。
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莫研只好一声不吭。赵渝郁郁寡欢,亦不作声,却也未让莫研离去,眼前有个人总是感觉好些。
帐内一片静默,能听见外间旷野上的风呼啸而过,灯火猛地晃了一下,差点熄灭,惊得赵渝猛得从榻上坐起来,与莫研四目相投。后者小脸煞白,显然也吓得不轻,保持着脑袋僵化的状态,眼珠子骨碌碌地在帐内转了几圈。
“是不是有鬼!”
莫研最怕这些东西,吓得连声音都不敢出,用口型朝赵渝道。
“胡说八道!”
知道自己应该大声训斥她,可赵渝的声音怎么都提不起气来,显得心里很没底,又连声传唤了候在帐外的几名侍女进帐来,方才让莫研离开。
展昭此时正预备歇下,刚刚脱下外袍,便见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大哥!”莫研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看她脸色发白,展昭也微微一惊,忙上前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大哥!”莫研索性一脑袋栽进他怀里,牢牢抱住不撒手,“方才,方才,在公主帐篷里起了一阵阴风,蜡烛差点灭了。”
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展昭有些哭笑不得,但又知道莫研最怕这些,只好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也许是这里风大,从缝隙里透进来也说不定。”
莫研微抬起头,目光惊疑不定地瞧着他:“不是,当时帐篷里一点风都没有。”
“那公主呢?”
“她好像也吓得不轻,叫了好几个侍女进去陪着她。”
就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急急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殿下!殿下!”有人在疾呼,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听得人心里忐忑不安。莫研听着这声音,愈发害怕起来,揪紧展昭的衣裳,后者有心出去看看究竟是何事,却能感觉到怀中身体微微发抖,一时不忍推开她。
营内甚多人都被此人惊着,纷纷出帐来看,耶律洪基身披锦织外袍,也急急步出……
来人直到了耶律洪基不远处才翻身下马,匍匐跪行至耶律洪基跟前。
“殿下,殿下!”
“究竟出了什么事,快说!”
“殿下,皇太后、皇太后……驾崩了。”
此言一出,四下里的辽人立时响起哀号之声,人人面露悲伤之色。耶律洪基呆立半晌,转头厉声吩咐道:“立时拔营,回中京!”
“领命!”
莫研一直竖着耳朵细听外间动静,一听到皇太后驾崩五个字,她立时双目圆睁,言之凿凿地朝展昭道:“你看,你看,方才一定就是皇太后!”
事情如此凑巧,展昭也找不到话来解释,何况此时外间必定甚为混乱,他须得出去安排这边宋人事宜,还得与公主商议。看莫研揪紧自己的衣角,模样楚楚可怜,展昭忍不住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微笑道:“莫怕,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