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研懊恼地咬咬嘴唇,还是道,“展大哥,你自己去看灯吧,莫要等我了。”
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展昭奇道:“怎么了?你不舒服么?”
“……嗯,没事……反正我去不了了。”
她吞吞吐吐,声音越来越小,展昭隔着门,听得不甚清楚,愈发奇怪。
“小七,哪里不舒服,你开门让我看看。”他沉声道,“若当真有病,就得请大夫来瞧瞧。”
莫研趴在门缝上,垂头丧气道:“没用的,公孙先生都瞧过了,说没得治。”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展昭心中纠紧,忙问道:“究竟是什么病,怎么会没得治?”
“……”
莫研不吭声,半晌才道:“展大哥,你还是回去吧,莫要管我了。”
她的声音微微弱含糊不清,展昭愈发紧张,急急叩门:“小七,你快开门,让我瞧瞧究竟是什么病。”
门板被他拍得砰砰直响,那动静就牵着牙齿一抽一抽地疼,平常可从未见过展昭这般粗鲁,莫研生怕门板要被他拍得四分五裂,只好如实道:“我就是牙疼得厉害,不是生病。”
闻言,展昭哭笑不得,原来如此。
“很厉害么?”他柔声问道。
“嗯。”
“开门让我看看。”
“……不行。”
看她耍小孩子脾气,展昭微笑道:“牙疼不打紧的,怎得连门都不敢开?”
门后沉默了良久,才传来她吞吞吐吐的话语:“我……我的脸肿了。”
展昭一愣,方才明白她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开门的原因何在。也难怪,她平日里虽然随意率直,可毕竟是个女儿家,脸肿了终是不好看,怪不得就是不肯开门。
“那你可用过饭?”他生怕她不出门,直饿到现在。
“疼得很,又不敢出门,只能喝茶水。”她委委屈屈道。
展昭无奈道:“那还不快出来,不吃东西怎么成?”
“我不。”
莫研飞快拒绝,自己现下这副样子如何能让展大哥看见,自然说什么也不能出去。
“快出来。”他柔声道。
“不!”
门纹丝不动地立在面前,里面传来的声音坚决非常,展昭实在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只得转身离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出了院子,消失……莫研松了口气,拖着脚步,有气无力地扑到床上,搂住被衾抵在腮帮上,试图想让自己睡过去,眼下也只有睡着才能忘记疼痛。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疼得头昏脑胀的莫研又隐约听见有人敲门,气鼓鼓地支起身子,恼道:“谁啊?”
“小七,你把门开开,我给你买了样东西。”展昭亦不和她计较,轻柔道。
听出是展昭的声音,莫研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凑到门缝上,可惜天太黑,压根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她又是好奇又不愿开门。
“你把门开条缝,”展昭忍着笑意,道,“我递给你。”
“那你可不许进来。”
“好。”
莫研犹豫了下,才拉开门栓,将门打开条窄窄的缝,展昭果然将一物递了进来。复栓好门,她低头细看,不由自主地抿嘴笑开——手中是个皮革面具,浓墨重彩地勾勒出令人敬畏的神明面容。
半晌,门被拉开,面具带在脸上,展昭看不见表情,只能看见她双眼发亮,透着欢喜的笑意。
“展大哥,你怎么那么聪明?”她亲亲热热地扯着他衣袖,也不知怎得,明明牙还疼得要命,可看见展昭含笑的双目,大概再疼一些,她也能忍了。
“走吧,先去吃些东西,然后再去赏灯。”
此时还硬要拉着她去赏灯,并非展昭自己兴致盎然,而是见莫研疼得厉害,想着用热闹玩意分散些痛楚。
金明池是此城此夜最热闹的所在,繁灯若星,直把个金明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一路走过来,满街的花灯,再加上老百姓手上挑的灯,花样数不胜数,有莲花灯、桥灯、鹿灯、万眼灯、琉璃球灯、栀子灯、葡萄灯、大方灯、月灯、小滚球灯、大滚球灯、马骑灯、长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看都看不过来。
“果然比我们蜀中要热闹许多!”莫研坐在汤圆小铺里探头探脑,看见前面池中还有跳水秋千的,恨不得立时挤过去。
汤圆下好,端到他们面前,老板娘疑惑重重地多瞧了莫研几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带着面具来吃汤圆。
莫研犯难地盯着汤圆,而展昭犯难地盯着她。
“你待会再吃,先把身子转过去好不好?”她小声央求道,一天下来实在也是饿极了。
展昭无奈,只好背转过身子,莫研偷偷把面具掀开一小角,也不管是不是烫口,狼吞虎咽地连吞了几个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