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转身,神色平静如水,只道一字,“说!”
左兼急道:“方才左贤王派人入宫急报,此战凶多吉少,请皇上赶紧撤出东都,回夜都后再从长计议口”
“那他自己呢?”凤翔微愣。想不到,局势突然转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轩辕无邪,还真是有能耐。
左兼一脸沉重:“皇上,左贤王如今已是进退不得口他能拖上多久便是多久。他上请皇上赶紧撤离,不要再耽误了。”
凤翔“嗯”了一声,略略思付,旋即凝声道,“左兼,你命人打开除了东门以外所有的城门,放不愿留下的百姓离去。还有文武百官也一同撤离,再命隋国公的亲卫与南北西三个城门维持秩序,务必不要引起混乱与恐慌。还有……”
语一滞,他突然上前握紧左兼因着岁月而略显粗糙的手,郑重道:“联带一万锦卫去东门协助皇弟突围。太子便交与你照看,若是有个万一,“,“太子年幼……还望爱卿能从旁辅佐一二。”
协助突然,必是凶多吉少。皇上此话无疑是临终托孤。左兼闻言,顿觉喉间涩哑,干涸的眼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道:“承蒙皇上如此信任。只是,前线战况凶险,还请皇上三思,保重龙休乃是国本,“””
凤翔随手取过金甲,披上的瞬间,已是带着雷霆之势向外走去口
只留下冷硬决然的话语,在奢华的大殿之中惊惊回荡着。
“朕意已决,岂能置兄弟于危险中不顾!”
好亮,好刺眼!
清幽辗转醒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眸,好不容易才适应了猛烈的光线口此时,冬阳照在一片绵延的青色琉璃瓦之上,正反射着幽幽的光芒。正是这样眩目的光芒,令她几乎睁不开眼。
冰冷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你也该醒了,不然,岂非错过了好戏?!
熟悉的语调,是轩辕无邪!
清幽一惊,伍然坐起身口眼前,明媚的阳光将轩辕无邪的眼神映得幽幽闪闪。
她环顾四周,回想起此前自己被凤绝点穴送离口可这里,怎会是东都城楼?再看天色,已近傍晚,一整日都过去了口
难道伽”
千年来的纠缠入骨,摆脱不了的万丈深渊,他眼中那抹狠绝的幽光,她瞧得清清楚楚。
耳畔,是数万人正发声呐喊,狂风卷着杀伐声、惨呼声、金鼓声迎面扑上城楼。她猛然起身,冲至城墙边,向下张望。
那一刻,清幽狠狠怔住了口
这世界,已然被宰害得七零八落,到处都在燃烧着。
只见东城门底下一片焦黑,火炮,投石机肆虐的痕迹随处可见,处处皆是一片惨淡的景象。整个东都已然面目全非,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下。
漫漫硝烟撤落下来,空气中充满着一股焦糊味。
看来,轩辕无邪已是用投石车、火炮椎毁了凤奏军队本是坚不可椎的城防。
而现在俨然是最后的短兵相接。她慌忙又跑向城楼的另一侧往城里瞧去,只见大街之上寥寥几人正背着包袱匆忙离开,空廖的城中,竟无一兵一卒守卫巡逻。她复又跑回方才自己所站的位置,神色焦急地向下瞧去,目光撕破重重刀光剑影,她立即就寻找到了那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黑色身影。
狂肆杀气到处弥漫着,东宸国士兵发喊前冲,凤秦国士兵虽是训练有素,盾牌手掩护着骑兵,可也抵不住东宸国十弩连弓的强烈攻势。一批又一批的凤泰国士兵纷纷倒下,渐渐连阵法都乱成一团。而东宸国的数万精兵,在这番杀伐之下,气势上又盛了几分,此刻正疯狂厮杀着。清幽即便再不懂战事,也能看出凤绝的亲兵已是溃不成军口
而他,正孤身一人在千军万马之中奋战着。左冲右突,他手中的长创,不多时便饮了数百名东宸国士兵的鲜血口纵身一跃,他高俊的身形卷起一道黑色风暴,直扑向东宸国的先锋将领。
青峰划过处,血红飞扬三尺。
只是号角长鸣之下,东宸国的士兵有如潮水般向凤绝拼命涌去,铁蹄狂踏,踏过前面倒下之人的尸首,一次次攻向他。只因,庄王有令,杀得凤绝者,封万户侯,赏黄金万两。巨大的利益驱使下,勇者前仆后继,永无止息。
清幽看着,只觉冷汗涔涔落下,浸透了她整个后背,黏腻在身上,被风一吹,直冷得瑟瑟发抖。
眼前到处是士兵淌满鲜血的脸孔,硝烟弥漫了整个天空口也不知是因着临近黄昏,还是因这鲜血融进了天空口此时连天空也变成了红色的,连同那一轮红日,也在血红的光轮中颤动着口
轩辕无邪走近她身边,修长的手指撩起她耳边一缕棕红长发,绕在指间把玩着。他突然道:“凤翔还真是有一套本事,短短时间内,竟能令城中要员全数撤离。”他朝身后望一望空萧的大衙,嗤道:“如今能走的百姓也都出城了,只留下一座空城给我。不过无妨,这仗,我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