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英俊的面容缓缓露出,在那日色的映照下仿佛幻出万千光芒,瞬间变夺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她忘不了,忘不了……
雪地之中,他英俊的轮廓,早就深深刻在她的心间,无法磨灭。
恨,撞死她想爱的借口罢了。
痛恨之余,方发觉自己仍是深深爱着的,伤害他之余,发现自己竟是同样痛着的。
大笑过后,她的心底骤然觉得空茫。好似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一个骨架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血液,也没有心跳,只是这样的冰冷。
她终于,报复了他,终于令他与她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爱的,恨的,都离开了她,不会再回来了。
可,心中为何这么寂寞?不久的将来,美丽的山山水水间,她不过是一抹孤寂的影子罢了,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连下一世,下下一世的希冀都不复存在。
颊边,缓缓落下一滴清泪。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脚下沉重到不能自已,缓缓走下山,背着绚丽霞光离去,直至身影尽数没入树荫重重的黑暗中,不复可见……
轩辕无邪望着洛云惜凄然离去的背影,突然轻吁一口气,眸中似有历尽山水的沧桑。
怨怨恨恨,他何尝不是置身其中无法自拔呢。
抱起清幽,他亦是转身离去。
如今东宸国与凤秦国进入了较量的最后时刻,他不能任由她置身危险之中,几次都想只身混入凤秦营寨,将她救出。无奈凤秦防守太严,始终无法得手,想不到今日中与能将她带离。
抬步的时候,他忽觉脚下一绊,低头看去,原是红焰舞正紧紧拽住他的袍角。
全身剧痛,亦是冷得骇人,武功被废,筋脉震断了好几根,她一动也不动了。若是留在这人迹罕至的山顶,她必死无疑。此刻,她唯一的希望便是眼前这自己一直深爱着的俊朗男子。
轩辕无邪难掩眸中鄙夷之色,直欲甩开她。
红焰舞艰难发声,带着乞求道,“无邪,你救救我……看在我深深爱着你的份上,一夜夫妻百夜恩,看在我们曾经同眠过的份上,你将我一同带走,可好?”
“你爱我?”他挑眉。
她见他还肯回话,心中陡然燃起了希望,若是自己救治得及时,顶多没有武功,筋脉还是可以恢复如初的,不至于残废。她急切道:“无邪……你知道的……我一直深爱着你……我的心早就给了你……你知道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你的心,给了我么?”轩辕无邪略略俯身,看着素日容颜美艳的她,此时只有狼狈,他轻轻问着,声音因着嘶哑而更加魅惑,“你真的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
红焰舞轻轻点头,眸中满是爱慕之意,她期待着他,救她一命。
突然,她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似有冰凉的物什向下直刺而去,骤然大骇,竟是轩辕剑。无力躲闪,她只得看着那森白的寒光尽数没入自己的心口。
剑刃缓缓滑动着,一寸又一寸。
下一刻,她竟然瞧见一颗正跳动着的,血红血红的心被剑尖挑出,丢弃在她眼前,伴随着鲜红流了满地,那心还在突突跳动着。
他似是十分厌恶,“你是愿意为了我做任何事,还是为了得到我,不惜做任何事?!”他冷哼一声,“你的心,若是给了我,那此刻,我就还给你!”
其实,近来与江书婉的密信来往中,他已经知晓了从前的事都是红焰舞从中作梗,若不是他,自己和清幽又何尝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他转身,抱着清幽大步离去。
而身后,红焰舞双眼瞪到最大,暴突着,布满了最深的恐惧,直直瞪着眼前跳动越来越微弱的心脏,彻骨的寒冷瞬间覆没了她。
胸口破了一个大窟窿,血不断地流淌着,一滴又一滴,尽数落在青草间。
朝霞诡异漫天,周遭静得连鸟叫虫鸣都没有。
唯有鲜血“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最终也归于深海般的平静,只余漫天遍野蜿蜒的血河,与天边同色……
东宸国永庆二年。
凤秦国万和八年。
十月初十,夜。
一封密信送至江书婉手中,轻轻打开一看,她双手猛颤,黄色信笺随之缓缓飘落坠地……
东宸国永庆二年。
凤秦国万和八年。
十月初十,夜色深沉,忽卷的秋风中,一个商队乔装模样的马车在七庄城门落钥欠匆匆入城,车辙压过路面老旧的青石板砖,不停地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回荡在了空寂的大街之上,风外清晰。
马车停在了七庄城行馆门前,轩辕无邪俯身从马车中抱出一人,他低头望向那仍在熟睡中的面容,眸中微露悯色,旋即则被深深的眷恋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