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绝微黯的眼眸终自轩辕无尘揽住清幽的手上抽离。
缓缓吸气,他薄唇微动,“好。”转眸,他斜觑了洛云惜一眼,平声道:“本王要与他们商谈军政要事,你先回房去休息罢,晚上你自己用膳,本王要设小宴款待静王。”
洛云惜美眸一扬,不满着嘟哝,“王爷……我……”
无奈凤绝冷冷一个眼神扫过,威严之意不容拒绝。
洛云惜再是不甘,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违背凤绝的意思,只是恨恨跺一跺脚,飞快地跑出前厅。因着心中气愤,她跑的太快太急,没注意到一名大丫鬟正从屏风后转过来,两个人一下子便撞至一处。
“哎呦——”洛云惜哀叫一声,身子后仰,险些跌落在地。好在清幽就在她的身侧不远处,将她一臂拉住。
“你没事罢。”清幽问道,手下触觉却注意到洛云惜右臂衣料颇厚,似是缠着布条般。陡然,她手中力道加紧了几分,锐利的眸光扫向洛云惜精致的脸侧,颇有试探之意。果然,洛云惜咬牙忍住疼痛,而额边已是落下涔涔汗水。清幽心中一凛,这洛云惜果然有问题,虽然她还不是十分确定,但直觉肯定没错。
方才那大丫鬟见自己险些撞到云侧妃,吓得当即白了脸,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没有看见云侧妃从里边出来……”行馆中人,谁人不知道云侧妃脾气很大,喜怒无常,无人敢轻易得罪她。更不用说,如今云侧妃还怀着孩子,益发娇贵。虽然底下的人都议论着,这个孩子不是王爷的,可自从云侧妃悬梁自尽闹腾之后,也无人敢刺激她。
云侧妃!这样的称呼,近乎一种耻辱!洛云惜眸中划过浓烈的恨意,他要把正妃的位置留给那个贱人是么?她偏偏不会让他如意。
忍不住心底的灼烧与愤怒,洛云惜突然站起,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用力甩开清幽。狠狠一掌打在那个大丫鬟脸上,响亮的耳光震得正厅中的人一一回顾。
凤绝蹙眉道:“云惜,她不过是不小心罢了!何苦如此?!”
这一掌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震得手腕都发麻,那大丫鬟发髻散落,脸颊已是高高肿起,五个鲜红的指印清晰可见,唇角慢慢沁出一点血珠。
洛云惜的胸口起伏不定,指着她大怒道:“什么云侧妃?圣谕已下,本格雅是左贤王正妃,从今以后见到我要叫我王妃,听见了没?!”说罢,她狠狠一甩袖,扬长而去。
那大丫鬟早已是吓得傻了,也不敢护住脸,更不敢哭出声,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清幽低叹一口气,将那丫鬟扶起来,眸中升起悲悯之色。到底洛云惜是将对自己的仇恨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她温言问道:“云侧妃此前受了点惊吓,脾气难免暴躁了些,你受累了。对了,你方才进来前厅,可是有什么事?”
那大丫鬟这才从惊吓中回神,到底在行馆中做事多年,经过些风浪。她渐渐平静下来,轻拭唇角的血迹,朝凤绝福身道:“王爷,奴婢来问静王殿下的行装要放在何处?行馆之中,本有四间园子,如今王爷、王妃,萧大夫和静王妃各占去一间。奴婢来问问,要如何安置才好?”
轩辕无尘转首,轻笑一声,“还用问么?本王自然与本王的王妃住一间园子,将本王的东西拿去静王妃的房间即可。”他挥一挥手,“下去罢。”
师兄要和自己住一间房?
清幽微微惊愕,却碍着轩辕无尘一脸温和的笑意,无法开口拒绝。毕竟,世人眼中,她已经是他的妻子,甚至还有着他的孩子。
“清幽,怎么了?今天你总是走神,是不是那么久没见,想我了?”
轩辕无尘拉着她坐下,好看的薄唇凑近她耳畔低语着。
腾地,清幽面颊红了又红。转眸,她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不远处在主位上坐下的凤绝。此刻他正低着头,喝着青玉茶杯中的茶,垂下的眼睫,遮挡住了他此刻的眸色。唯有握住茶杯的修长手指,愈攥愈紧。
而清幽的心,亦是随着他那样的攥紧而阵阵抽缩着。
屋外是春意融融,生气蓬勃,屋中却是死水一般的静。
渐渐,她的思绪飘渺起来,周遭的一切好像漂浮在了半空中,连带讨论军政大事的声音都变得那样虚无不真实……
***
夜幕,缓缓拉下墨色的帷帐,直至四处皆是一片昏暗。
清幽自用完晚膳之后,便一直在行馆中的后花园中闲晃。
今日一顿晚膳,吃得极其压抑窒闷。
胶凝似的空气,几乎令她透不过起来。轩辕无尘频频往她的碗中夹菜,还不停地关照她要好好顾着“他们”的孩子,多吃一点。正如一个久别妻子的丈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