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黄嫂又是去了对面敲门,唤道:“姑娘,今天有客人来了,你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饭?”
过了好半晌,里边方才传来低哑的声音,听着像是得了重病般,“不了,我身子不好,想早些歇息,方才吃过点心了,谢谢黄嫂。”
不知缘何,这样沙哑的声音,听着有一分刻意。清幽不由蹙眉,亦是望向那扇紧闭的大门。她凝视良久,默默不语。想不到,这山野荒岭的,除了他们以外,竟也会有其他的人住宿。
想着,不多时,那黄嫂已是备好了饭菜。一桌人吃得倒是气氛融融。
此时清幽正面窗而坐,浅色长裙在椅子中如梅花般散开,她棕色发丝披散着,越发衬得肌肤雪白。
黄嫂瞧着这般清丽无双的女子,却用左手执筷子,右手好似不能动般。只当清幽是天生有隐疾,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她,低叹道:“夫人,你这手,是天生这样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还能治好不?”
清幽随意地将右手搁在桌面上,不以为意道:“无所谓的,治不治好都不打紧,我并不在意。”
凤绝望着清幽的侧影,倏地目光一紧,手中已是不自觉地为她夹了些菜,轻声道:“你有孕,如今可是两个人,多吃些吧。”
黄嫂笑道:“原来你们还是一家三口啊。你夫君虽是少言寡语,可真是从骨子里疼你呢。这么体贴的男人很少见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呵。”
清幽神情颇为尴尬,勉强一笑。
突然,“哐啷”一声,里间内另一间房中似是传来异常的声响,好似有硬物坠地般。
黄嫂起身,道:“我去瞧瞧,许是那位姑娘身体有些不适,我看看有啥要帮忙的,马上就回来。你们先吃吧。”说着便朝里间走去。
清幽见黄嫂走开,方才小声问道:“绝,我想了一路,总觉得先前那冥门女子行为举止很怪。你若说她是冥门中人,可为何又有圆月流星枪?那不是……”她菱唇微动,“凤炎”二字却无论如何都没能说出口,毕竟凤炎之死始终是凤绝心中最深的硬伤,她轻易不敢提起。
凤绝径自吃了几口饭菜,凝眉道:“剑能一双,也许枪也能一对。”
清幽恍然,是了,也许这圆月流星枪本就是一对的。如果这样,会不会血洗天清谷之人并非是凤炎,而是方才的那名女子,毕竟冥门必杀令撤下之后,她依旧追杀自己,可见并非是为了金钱。可既然是这样,当时她问凤炎之时,凤炎为何不否认,也不作辩解呢?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
她想问一问凤绝关于凤炎的事,几次开了开口,却始终问不出口。罢了,还是待日后弄清楚事实真相再说。那冥门中的女子既然势要杀她,将来自然还有碰上的机会。况且,那女子似乎还认识她的母亲白若月,甚至知道那句师父临终前未解谜的话语,“凤兮火兮”
或许,那妖艳美妇还知晓自己的身世。
正想着,黄嫂已是回到饭桌之上,她满面皆是笑意道:“没事,方才另外一位借宿的姑娘想要起身喝茶,不慎打翻了案几上的铜镜,这才弄出了些声响。咦,你们怎么都不吃菜?快多吃啊,山里地方,没什么好东西。我家老头和儿子好久没回来了,这还是年前打猎时存下来的腌肉。你们可别嫌弃。”
清幽飞快地吃了几口,笑了笑,“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她环顾了下四周空落落的屋子,虽是整理得干干净净,却好似缺乏些人气般。她不由疑惑地问道:“黄嫂,这山里人家,不就靠着打猎为生么,为啥你的丈夫和儿子都不在家,他们都去外边做营生了么?”
黄嫂摆摆手,“哪里,都去参加圣教了。说是能学一身好武艺,日后便不会被人欺负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们爱去便由着他们去吧。不过呀,听说这圣教还真是神了,连托雅真神都能请来现身。所以呀,信的人可多了。离我们这不远处就有个新建的神庙,我家老头说了,他是亲眼瞧见了托雅真神现身,这才死心塌地地加入圣教中。”
清幽与凤绝同时一震,面上皆是掠过欣喜之色,想不到误打误撞,竟是遇上了他们想要探寻之事。托雅真神,他们自然都知晓,只是民间一种传说罢了,怎可能真有其人。所以,这其中定有蹊跷。
清幽不免佯做好奇地问道:“这圣教的大名,我们也听说过。听说能让人短时间内武艺大增,也不知是真是假?”
黄嫂一听,便兴奋了起来,连连称赞道:“这的确是真,前段日子,邻村的阿五回来,我们亲眼瞧见他单掌就劈裂了一颗大树。啊呀,那可真是神了,原本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人,总是被人嘲笑,连老婆都娶不到。这下好了,从圣教中回来,不但病都治好了,功夫还大涨。这人能不羡慕么?这不,全村的男丁,从老到小几乎都去了,没一个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