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需知道!既然你执意替师父报仇,我便送你一程!今日,她当在九泉之下相候,与你一续师徒缘分!”凤炎不再多言,手腕突然下沉,再起时,圆月流星枪已是刺向黑阙胸前膻中、紫宫二穴。
黑阙右足忽然一旋,踏上圆月流星枪,借力一飘,身子在空中数个盘旋,已如鹤冲九天,避开凤炎致命一击。
“蓬蓬”声响起,两人身形在峡谷中飞舞翻腾,时上时下,如影附形,斗得是难分难解。
黑阙长发在山风中轻轻飘拂,他感觉凤炎身上涌动着一股寒流,如巨龙呼啸,又如北风般凛冽,心下疑惑,他催动着体内真气,无穷剑气渐渐卷成气团,皆凝在圣道剑尖,尽数涌向那股寒流。
剑气与寒气轻轻碰撞,将他们彼此皆大力弹开,凤炎微微蹙眉。
黑阙身形摇晃,他双眼猛然睁大到道:“果然是辟寒功!看来,是你偷学了本门的禁练的阴毒武功,想来你被师父发现,这才痛下杀手,夺了圆月流星枪!凤炎,你好狠毒!”
“哈哈……”凤炎似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他骤然大笑起来,笑得不可遏制,连自己也难以想象,他的喉咙里竟有这样畅快的笑声迸发。他的师兄,真是心思太纯了。若是自己,也有这般单纯的心思,该有多好?只可惜,自己是没有这样好命的,他注定了,只能与暗夜为伍。
“你受死吧!”凤炎及地跃起,身形猛移,圆月流星枪击出,带着无穷劲气直攻向黑阙,黑阙身形旋转,离地数尺,双臂轻扬,袖中射出无数道剑气将凤炎的攻势一一接下,轻身一纵,他舞动着圣道短剑,咄咄反击。
寒气当空,如黑云压顶,巨浪滔天,凤炎顿时被一幕剑雨相阻。
寒流与剑网在峡谷中纠缠交接,转瞬间,已是上百招在风云中流转,始终难分高下。
此刻,远处的灰天上透出些红色,地与远树显得更黑了。
天,就要亮了!
骤然,不远处的军营之中,似传来了金股杀戮的喊声。凤炎神情一凜,心内一颤,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身子一个恍惚,但见眼前圣道短剑,有如漫天光华在他身前凝聚,他闪躲不及,只得任凭剑刃自肩头划过。
一时剧痛无比,一道殷虹的血迹沿剑刃蜿蜒而下,滴入黄土之中,他手中的圆月流星枪再也握不稳,亦是随之掉落于地。
黑阙从容收剑,负手而立,双目复杂难言,他望着凤炎,并不言语。他犹豫着,要不要此时出手,军营中传来的金鼓之声,他也听见了,他虽是东宸国人,可他素来不关心国事纠纷,心知凤炎为何分神,他不愿趁人之危。
凤炎见他不出手,却冷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师兄,道亦道,不如无道!你过于讲究原则,终有一日,你会对这世间大失所望的。”他忽然仰头大笑,一脚踢起圆月流星枪,只见它挟着龙吟之声,如流星一般直直射向黑阙。
黑阙一个闪身,已是牢牢接住。
光影闪动,凤炎身形消失在峡谷尽头,空中依旧传来他苍寂的声音,“师兄,后会无期!”
黑阙呆了一瞬,望着手中的圆月流星枪,半晌不能回神。
凤炎几个纵跃,穿行与峡谷间,片刻已是匆匆赶回军营,知有人来袭,他立即登上箭塔。
彼时,东方的早霞变成一片深红,头上的天显出蓝色,红霞碎开,金光一道一道的射出,横的是霞,直的是光,织成密密的蛛网,低低朝他迫来,不知缘何,只觉心中惴惴。
向下望去,满目皆是折断了的羽箭以及遍地的横尸,还有一人,似是——黄雨轩!
不远处,一抹久违的白色身影正纵马朝这边飞奔而来。
清幽眼见凤秦国的铁骑就要卷过雨轩的身体,心内剧痛,她一声冷喝,长剑脱手,如一道闪电般,飞过原野,直直扫向骑兵的马腿,横扫一圈,但见马儿嘶鸣叠叠响起,一众卫队跌落马来。
待到奔得近时,清幽双掌连击,漫天真气激得凤秦卫队纷纷退回营中,马儿亦是四散逃去。她自马背上飞身跃起,横空越过,俯身一捞,顷刻间已是将雨轩中箭的身躯搂在怀中。
箭台之上,一波箭雨潇潇落下。
清幽拂袖一挥,怀抱着雨轩,双足连踢,耳畔,是“嗒嗒”地羽箭落地声,清晰响起。因要顾着雨轩不再中箭,她躲避得有些困难,一枚冷箭自她发梢掠过,“嗖”地一声,那一刻,她是那样接近死亡,可她却浑然顾不上,只一味抱着雨轩,身子剧烈颤抖着,棕红色的发丝,在朝霞下丝丝飘扬,如火焰般绚丽。
那样的绝艳,凤炎有着片刻的闪神,眼见着弓箭手又是搭上羽箭,拉满弦弓,他不由一惊,厉声喝止道:“谁让你们放箭的,都给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