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疾风刮过,身后是蓝毒跟随而上,他陡然伸出一手,急欲阻止道:“不好,他要自尽!”
清幽一怔,方想扼住那人的下颚。然,已是来不及了,那人将口中早就藏好的毒药咬碎,顷刻间便七窍流血而死,双目圆睁,死状极惨。清幽一把松开了那人,眸中闪过阴郁之色。究竟是何人,要将整个王府中的人都杀之灭口,还要她的命。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雪,还在成片成片落下,苍茫大地,只有一种颜色,就连王府之中的青色琉璃瓦,也覆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
骤然,天空一阵巨响,旋即夜空都染上了一分暗哑的血红色。
清幽晶亮的瞳孔陡然收缩,她身形拔起,急速踏空而行,如一缕轻烟,掠过皑皑白雪,跃出惜园,越过那黑瓦白墙,越过条条大街小巷,直往东城门而去。
只是,突然,她身子一软,只觉有一种蚀骨钻心的疼游走全身,令气息瞬间凝滞,再也无法施展轻功。一脚踏空,她自半空中直直坠下……
蓝毒自飞檐之巅掠过,见她坠落,慌忙俯身疾飞,上前将她接住,利落地在空中一翻,又徐徐落地。知她不可能没来由得失去重心,他一手搭上她纤细的手腕,陡然,眼眸中寒光映亮,旋即又黯沉下去。
“你中毒了!”轩眉拧起,他寒声问道:“你不是毒娘子的徒弟么?连自己中了毒也不知道?”说着,他自怀中取出一粒药丸,乌黑乌黑的,递至她的手中。
清幽向后的大树干靠去,竭力控制着自己体内杂乱的真气,将喉头一口甜血拼命咽了回去。只是她握住药丸的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
一片昏暗的夜色之中,蓝毒背过身去,淡淡道:“你且服药吧,这是我自己所配,只要不是太邪门太偏门的毒,都能解。你只管撩开面纱,我不会看。”
昏暗之中,清幽的声音隐隐传来,“你不是一直很想看一看我的真面目么?怎么,眼下我完全无力反抗,岂不是绝好的机会?”
鲜血,自嘴角缓缓渗出。她轻轻揭开面纱,服下解药,顷刻,痛得麻木的身躯渐渐恢复了知觉,慢慢抬袖,她将嘴角的血迹悄然拭去。复又覆上了面纱。
自始至终,蓝毒都没有转身。良久,他才轻轻道:“我从不趁人之危!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揭开你的面纱。”顿一顿,他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真想不通,那次怎就会让你赢了我的。明明用毒,你比不上我。喂,你这次究竟是怎么中毒的,自己一点数都没有么?不至于吧!”
清幽仔细想了想,今日她所服下的,确实皆是无毒。唯一异常的只有江书婉为她准备好的药粉,只是那药粉却并没有令她恢复内力。她凝眉又想了想,才道:“我确实是没有中毒,不过,今晚倒是饮下过决明之草与木梨花。”算算,那包药粉之中,她能分辨得出来的,只有这样两种成份比较特别,可却并不是毒药。
蓝毒湛黑的眼眸在风雪飞舞中,骤然危险地眯起,想了一刻,突然问道:“之前,我曾瞧见天空中有一枚绿色的信号弹。可是你所发出?”
此时,清幽周身真气游走渐渐顺畅,心知此毒已解,又听得蓝毒此问,脑中仿佛有雷鸣电光清晰闪过,瞬间照亮了她的身周,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
冷笑一声,蓝毒抿紧薄唇,字字冷声道:“木梨花加上硫磺,便是那最厉害的夺命散。好毒辣的心思,亦是好精巧的布置。是谁?想要你的性命?用了毒,还怕有万一,埋伏了这么多的杀手?若不是我来的及时……”说至此,他后背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今日若是他来晚了一步,后果不堪设想。要不是,他一直怀疑……
远远的,鸣金战鼓之声隐隐传来,似是愈来愈近,仿佛片刻便能到得城下一般。
清幽倏地站起身。心中掂量着,木梨花加上硫磺。致命的毒药,亦是精巧的算计。那她可不可以如此假设,她的内力没有恢复,若是行刺凤绝未果,被发现,是死路一条。如果她行刺得手,势必便要发出那枚信号弹,如此便会中毒,亦是死路一条。
当真是:成,也是死。败,亦是死。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人为?
药粉,是江书婉准备,红焰舞亲手交给她的。信号弹却是她自己从得月楼中找出来的。纷乱繁杂的想法,狠狠捶着她脆弱的神经,只觉心脏在胸膛里狂跳着,喘息,亦是愈来愈剧烈。今晚,她实在没有心绪想这些。
她也许,已经陷入了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之中。
远处的东城门,似是正在攻城。千百人的怒吼咆哮,仿佛是那电闪雷鸣。天崩地裂间,大地都在剧烈的震踏声中颤抖着。风雪依旧,唯一不同的是,有大量的照明弹齐齐飞向天空,密集得像是一群群抱起翅膀的白色海鸥,腾空而去,然后在空中划出千百道白色的弧线,继后又化作片片雪花般纷飞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