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俊的面容覆上一层阴色,剑眉纠结,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白玉茶杯,忍着怒气,又问了一遍,“怎么回事?”凌厉的目光扫向清幽,冰凉寒沁,似要渗入肌肤里头,渗入筋络之中。
清幽强自压下心中怒火,却终难以压制,雪般白皙的肌肤上憋出一抹郁红,更衬得她乌发胜墨,眸如琉璃。她咬唇,方想说话。
兰元淇已是上前一把拽住凤绝的衣摆,眼中含泪,低低道:“王爷,不关王妃姐姐的事。是妾身自己不小心,妾身愚笨,连奉个茶都不会,还打翻了茶水。”说罢,她一脸惶恐,低头便要去捡那白瓷碎片。
心急愈急,随着“啊”的一声惊呼,兰元淇白皙的手不慎被那锋利的瓷片割裂,一股殷红涌了出来,顺着她纤柔的手腕向下,点点落于地,凝成妖艳的红梅。她的手如羊脂玉般白皙,而那血鲜红鲜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凤绝一步上前,执起她的手腕,不看便罢,一看更是气急。兰元淇的手方才已是被滚烫的茶水灼伤,红红肿肿,许多地方甚至鼓起了血泡。
他眼中寒意更甚,握住她的手,看向清幽,质问道:“白清幽,看来你是不将本王的话放在心中!”
清幽一愣,心中旋即明了,感情这凤绝以为是自己故意刁难兰元淇,冷哼一声,她垂眸并不说话,复又轻轻饮啜着茶水,神态悠闲淡然。
凤绝见她如此,更是气恼,方想发作。
雪魅已是凑身上来,盈盈作态,面容比牡丹花还要娇艳,媚声道:“王爷,妾身与兰夫人一早便来向王妃请安,妾身已是按礼奉上茶水。本来轮到了兰妹妹,谁知她走着好好的,突然便是摔倒了,按说也不应该啊……”
“王妃……请安……”凤绝眸中火星若隐若现,突然一把抓住兰元淇的肩膀,恼火道:“元淇,本王不希望有人在本王的府中兴风作浪,你最好将实情说出来。”
见兰元淇眸露恐惧,他突然软下语气,柔声宽慰道:“你不要害怕,本王替你做主。”冷眸微挑,他有意无意的眼神向清幽瞟去。
清幽更觉好笑,眼前一群人,像是在演戏,演的十分好看。只可惜,她亦是戏中之人,无法置身其外。看来今日,此事定要落个分明。
兰元淇觑一眼凤绝,欲言又止,垂下头,复又仰起,终是咬唇道:“王爷……王爷,妾身好像觉得膝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脚下一软,才摔倒的。”她说着说着,突然觉得不妥,复又摇头,拽了拽凤绝的衣摆,道:“王爷,也许是妾身的错觉,都怪妾身不好。王爷千万不要为难王妃。”她的话,温温婉婉,情真意切。
此时正值清晨,屋外是鸟啼婉转、呖呖如珠落叮咚。金色的阳光洒入屋中,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明灭交错。
一张张脸,却是各异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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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她不配做王妃
凤绝直起身,剑眉微挑,一双如宝石的眸子幽暗深邃,不知所想。
良久,他才冷冷道:“王妃?!她也配?!”语调渐高,他转头吩咐着身边的丫鬟,嘲讽道:“去告知管家,王妃不贞,新婚之夜并非完璧。从今日起,她不再是本王的王妃!”
清幽握住白玉茶盏的手微微一颤,却很快恢复平静,正一正衣襟。他的黑眸若九天冰潭,她毫不畏惧,望入其中,字字道:“本公主,是凤秦国皇上圣旨赐婚。只要一日圣上没有废本公主王妃之位,本公主一日便是这惜园的女主人!”
站起身,她搁下手中茶盏,“哐啷”的清脆碰撞之声,在空若的前厅之中响起,白玉石地面,华丽而又冰冷,却冷不过她的心。
她并不贪恋什么王妃之位,可是,她有责任,东宸国受凤秦国欺压数年,她一日即为公主,便要维护东宸国的国威尊严。相信她的娘亲,定不希望她备受屈辱。
凤绝一怔,负手而立,眸中掠过狂风骤雨似的恼怒,最终化作了讥讽,淡淡道:“女主人?即便皇上不下旨废你正妃之位。在本王的府中,也没有人会将你当做王妃。雪魅,元淇,你们不用来给她请安,她不配。”
清幽双拳微握,胸口精致的缠枝纹随着她气息的躁动而上下起伏着,如风如雷自眉间掠过,最终化为了隐忍,她平静道:“即便没有王妃的头衔,我还是东宸国的公主!”
凤绝听罢,不齿道:“公主?异姓公主。况且你东宸国已是风雨飘摇,苟延残喘。国之将破,你也算得上是公主?!”
清幽笑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凤秦国若是真有实力一统天下,又怎会不慎丢了东都?而你又怎会,被迫与本公主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