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你先走一步。我也没几年的功夫就来了。”沈长靖叹气。
“公爷好好……好好看着他们吧……做什么……什么急着找……找我。”曲氏闭眼又睁眼:“我自幼丧母……进了沈家……老爷……老爷常年不在,我……上无公婆……下无妯娌……便也……也惯得我无法无天。我……见识短,终究……终究对不住沈家……”
“都什么岁数的人了,说这些做什么。你生儿育女一辈子了,还说什么沈家曲家?你就是这家里的人。人一辈子都有错处,不必在意了。”沈长靖过来,看着她。
曲氏已经不太能说出话来了,许久,才念出来:“老二……”
“我是……是不该……叫……是我偏心……”曲氏说罢,将那一口气散了,便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许久,她手渐渐松了,再一会,她就闭上了眼。
沈忠哭起来,这一屋子才跟着哭。
继而是外头哭,整个沈家挂了白。
沈长靖是有战功的国公爷,自然他的嫡妻丧事不会简单的办了。
礼部的人已经到了,都是要帮着办的。
元宵来的终究晚了,没见着。
就是这时候,沈忠也亲自来见元宵:“回去跟娘娘说,千万不要过于伤怀。老太太快八十了,这是喜丧。娘娘要保重身体。”
元宵抹泪:“娘娘怎么能不伤怀,哎,府上如今如何了?奴才这会子得赶紧回去报信,有什么需要的,奴才一并说了。”
“公公不必担心,府中都好,一切都预备了。公公快回去吧,叫娘娘保重,千万保重。”沈忠道。
元宵又客气几句,这才走了。
回到了宫里,沈初柳听说曲氏没了,点点头,进去更衣了。
宫妃没资格给娘家人戴孝,但是换略素一点的衣裳也没人管你。
她今日穿的是霞飞色的襦裙,自然就过于艳丽了。
“对了,这事跟沈更衣说了没?”沈初柳刚才都把这位忘记了。
“说了,主子放心吧。”尺素道。
“我自己呆会吧。你们叫人出去叫紫蕊来陪我一会。”沈初柳摆手。
尺素虽然担心,还是退出去了。
紫蕊和紫珠自然是成婚后就在皇城里住着,这会子出去叫,很快就能来。
当然她们两个也自然是没有进宫请安的资格的,但是时常也能进来,都是沈初柳叫她们进来。一年总也见两次的。
紫蕊来时候,沈初柳自己坐了一会了。
“主子。”紫蕊福身。
紫蕊刚怀上第三胎,她成婚晚了,怀孕也不易,前两个正好一儿一女,如今这第三胎倒是实在算怀的迟了。
“什么时候有的身孕?知道你有了我就不叫你了,你也老实!”沈初柳瞪她。
“就是有了,没到临盆时候,主子叫我我都想来,不叫也想来。”紫珠笑了笑,被赠春扶着坐下说话。
她也五个月了。
“主子不要伤心,老太太毕竟年岁有了。”
赠春几个上了差点就退出去了。
“哎,当年的事,你比谁都清楚。要说我多伤心,那是假话。可我这心里,竟也不见舒服。”沈初柳摇摇头。
“主子这样才是对啊,难不成老太太没了,您反倒笑吗?娘娘其实心是软的。”紫蕊摇摇头。
“主子不原谅她,不过也不是不能为她不舒服。只不过也就过去了。”
“是啊过去了。”沈初柳也摇摇头。
她并不知道曲氏最后的话,那话有人听懂的,比如宋氏。
她知道,曲氏想说的是,沈初柳是沈君唯一的孩子,却因为老太太的偏心,送进了宫中。
不过,就算是她听到这话,也只会嘲讽一笑罢了。
许久不见得主仆两个,说了许多话,沈初柳心里压着的那点子难受也就少了不少。
毕竟是打小叫祖母的人,忽然没了,总是有些伤感难受的。
哪怕她对你并不好。
人就是这样,感情这种东西你控制不住。
纵然你理智的做出了所有的决定,你面上无懈可击,可内心里,是不是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紫蕊还么出宫呢,皇帝就来了。
皇帝乍然见一个怀孕的妇人给他请安,都有点懵。
看了许久才道:“起身吧,这是以前你跟前那个?”
沈初柳笑了笑:“是啊,臣妾进宫带的那个,叫紫蕊。前些年就出嫁了,如今每年我都叫进来见一见。”
“哦,挺好的,你们主仆情深。”齐怿修笑了笑。
“奴婢也是时候出宫了,就此拜别皇上景妃娘娘。”紫珠忙道。
“日后不必自称奴婢,记不住。”沈初柳笑她。
紫蕊笑了笑,只是应了一声好,沈初柳也知道,她下回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