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点了些特色饭菜,托着腮帮,眼波往周围扫了一圈,人坐得很满。她的眼睛,重新落到了对面的沈宴身上。
小二回来上菜时,见方才淡漠的美妇突然变了一张脸,委屈地噙着泪,颤着手指头指对面的青年,“舅舅!”
沈宴眼皮一跳,看向她。
“舅舅,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当初不是说会带我远走高飞的吗?为什么你现在不肯了?”刘泠又悲又气,热泪盈眶。
“……”沈宴眼皮跳得更厉害,吸口气。
他已经感觉到因为刘泠的高声,吸引到了周围很多人的注意力。周围吃饭的人,都把目光落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舅舅?
她真喊得出口!
沈宴抬头,看到刘泠掩藏在泪水中,得意的眼神。
她掩面而泣,“舅舅,你如此无情,让我和腹中孩子怎么办?你非但不带我走,连一顿饭钱,都舍不得给我掏……舅舅,你不能这样啊舅舅!”
周围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衣冠禽-兽啊!”
“分明是禽=兽不如!”
“这还是人吗?连外甥女都能染指……”
刘泠心中自得,看沈宴丢脸,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让她演戏的欲=望更加强烈了。她带着哭腔,正要喊出来。就见对面的沈宴,慢悠悠地开了口,“弟妹啊。”
“……”刘泠一下子僵住,如被雷劈中。
沈宴的声音并不大,但当他说话时,他不用像刘泠那样高声,也可以将声音传到每个人耳边。
“弟妹”二字一出,所有人都跟着刘泠被雷劈中。
沈宴以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弟妹,我从没说过跟你私奔的话。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吗?”
“……”
这到底是舅舅和外甥女,还是大伯和弟妹啊?
众人完全被他俩入情的表演搞糊涂。
刘泠恶狠狠瞪沈宴一眼,都怪他反应太快!让自己的戏没法演下去。她要怎么把“舅舅”跟“弟妹”联系起来呢?好是伤脑筋的剧情啊……伤脑筋中,小二呆傻地端上了饭菜,沈宴给她夹一筷子,揶揄道,“弟妹,虽然我没说带你私奔的话,但一顿饭的钱,我还是掏得起的。你尽管吃吧。”
桌子下,刘泠伸腿,踹他一脚。
当然是他付账!钱财本来就在他身上。
换言之,沈宴要是把刘泠丢下不管,刘泠身无分文的,得先落宿街头,才能有别的办法。
刘泠绞尽脑汁,没想到戏该怎么演。周围人一直指指点点,得亏刘泠和沈宴都是淡定到底的人,那么多人的指点下,他们还能神情自若地吃完饭,让外面等候的下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吃完饭,刘泠与沈宴回去。两人仍然在冷战中,互不说话,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在路上,突听到有人请示“沈大人”。刘泠余光看去,身后的青年,被一个锦衣卫拦住。
锦衣卫向沈宴汇报了一些事,看前面公主都快走得没影了,好奇问,“沈大人,你和公主吵架了?”
“嗯。”
“……那你们还一起走啊?”锦衣卫无语,“属下远远看着,还以为你们在逛街玩呢。”要是知道两人吵架,他都不敢上来,怕被怒火波及。
沈宴奇怪看他一眼,“我们家住一块。”
“……”好强大的逻辑啊。
世上吵架能吵到如此风格的,这个锦衣卫也是第一次见到。说完话,沈大人就悠闲地继续跟着刘泠的步子去,也许他并不是找她,而只是他们回家的方向,是同一个方向。但是谁知道呢?
谁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总是这个锦衣卫,第二天上沈府向沈大人汇报任务时,公主与沈大人已经和好。他们的吵架,好像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也许这正是夫妻间不为人知的情趣吧。
怀孕越到后期,刘泠情绪愈发焦灼。她对腹中胎儿的渴望和期待,也就越深。日日坐在屋中研究各种育儿经,但因为腰酸,看一会儿,就需要休息。刘泠就让沈宴帮她看,看完讲给他听。
反正沈宴大部分时候都在府上养伤,就闲适地与妻子念书。
刘泠靠在他怀中,很是担心,“沈宴,我们孩子出世后,名字是我们起,还是你家长辈起啊?”
“论理是我爹起,”沈宴说,“但是如果你有想法,我有办法让我爹照着你的意思来。怎么,你有想法了?”
“那倒没有,”刘泠沉思,“我只是在想,给孩子取个好名字。那种让人一听,就觉得我们对孩子抱有很大的期望,我们本身水平很高雅。不能简单,不能复杂,得有寓意……嗯,最好让孩子在写自己名字时,就能体会到我们的用心。”
“……你这要求可真复杂,”沈宴说,“恐怕一般人满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