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章醒来坐起,心跳仍然不减速。他悄悄地起身,将亵裤换了,便端着盆去外面洗。却一开门,就撞上了站在门外的小郡主。
季章慌得抱紧木盆,往后躲,差点呼吸不畅。
他怀疑自己记错时辰了,可抬头一看,没错啊,天还没亮啊,小郡主站在这里干什么?
小郡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看看他怀里抱着的东西,笑道,“我帮你洗吧?”
“不、不用!”季章连忙侧身躲开她的热情,委婉道,“天还没亮,郡主怎么就起了?”
当然是专程来看你的啊。
小郡主不回答他,又道,“那我帮你晒被子?”说完伸脚,就要进他的屋子。
“不不不行!”季章堵住她的路,“郡主怎么能干粗活?我自己洗。”
“季章,你有事瞒着我吧?”小郡主偷笑。
季章无言。
他又陷入了纠结中。
就算昨天小郡主是无意的,这大清早天还没亮,她就站在门前,季章可不敢说她是凑巧。她睡脸惺忪,还在打着哈欠,但一看到自己出门,就兴奋地瞪大了眼。
显然,自己所为,在小郡主的预料中。
但是,他怎么能说出来呢?
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季章心里还在左右拉弓,还没有扯明白。
小郡主就是来给他临门一脚的,“你昨晚有没有看到我背上的伤痕?”
季章一怔,“你背上有伤痕?”他再顾不上自己那点郁闷了。
小郡主惊喜,“没有吗?!”顿时心满意足地要走,手被季章拉住。
“你等等,”季章放下木盆,先处理她的事,“我不是说你背上没有伤痕,是我没看。你背上怎么会有伤痕?谁伤了你?什么时候的事?严重吗?有没有报官……”
一关系到小郡主的事,季章话就多了,就不再不自然了。
小郡主等他说完,才眨着眼问,“你昨晚没看到啊,那你要看吗?”
季章呼吸一滞。
小郡主见他又来了,便挽起袖子给他看,“我手臂上的伤,最近才好呢。”
就着月光,季章看到小郡主手臂上一道很长的蜈蚣型的伤痕。虽然已经很浅了,小郡主都说看不清了,但季章习武出身,目力极佳,他看得很清楚。
“怎么受的伤?”季章捧着她的手臂,像在研究珍贵物种一样,让小郡主疑心她的手臂怎么他了。
“就是那时候霍青的事啊,”小郡主不瞒他,“我在自己手臂上划了很深的一刀。”
季章抬头,“我要看你的背。”
手臂上的伤都才好,背上的伤,她自己又看不见,上药也不方便,有没有好,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两人达成共识,回屋,脱衣服,趴床上。
季章盯着她的背,心抽得疼。原本玉洁无暇、没有一点不光洁的美背,此刻却伤痕累累,远比小郡主臂上的严重。盖因她自己平时看不到,上药不方便。小郡主本身又是大大咧咧的人,觉得不方便后,就随意了。
季章有些气恼她,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都半年了,伤结了痂,却到底留了痕迹。
姑娘家的身上,怎么能留下疤痕?那以后……
季章决定要重新给郡主上药。
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她的背看起来和别人一样。
小郡主挥挥手,“不用啦,我的伤都好啦,每天还要上药,多麻烦。”
“不麻烦,”季章耐心劝她,“我帮你记着。”
“可我要离开这里了啊!我去哪里找妇人帮我上药啊?该不是为了这点儿疤痕,你都不让我出门了吧?”
季章一顿,“我帮你上药。”
小郡主嘴角上弯,“男女授受不亲哦季大哥。”
“事急从权,”季章艰难道,“我蒙住眼睛。”
“……”季侍卫,蒙住眼睛就算啦?自我催眠不要太爽哦。
小郡主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好像要看到他的心底去。季章别目,怕她看懂他的那点儿小心思,“怎么了?”
小郡主摇摇头,不跟他说了。榆木脑袋,说了他还假装不懂。
可是一直这样,小郡主也很难受啊。
尤其是看到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都娶妻了,她姐姐写信把她冷嘲热讽一顿,让她给她新出笼的小外甥准备百日贺礼……宜安公主说话难听,从来都是这样的。
公主在信里的意思很明确:追个男人这么久都追不上,没用!不是你自己太没魅力,就是人家死活看不上你。你不要再自我催眠了,还是滚回来疼疼你的小外甥吧。
小郡主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从小到大,她总是被公主气哭。
公主总是一针见血,指向她心里最害怕的地方。就像这一次,小郡主最怕的,就是季章根本对她没感觉。